by 王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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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三十多年的时间只为了搞明白一个问题;
他,是一个较真但又严谨的人,曾经让很多人不知所措;
他,一个局外人,让局内人感到窘迫;
他,研究出的成果让很多人感到震惊;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孤立无援,但从未动摇过自己的信念;
他,想发表一个字都要经过层层审批;
他,用三十年的时间写出了60万字的著述;
他,如果把这些著述发表,将震惊世界;
他,多年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推翻“秦始皇兵马俑”的概念,他想向全社会证明,“兵马俑”不是秦始皇的。
这个人不是考古学家,不是历史学家,他仅仅是一个建筑学家,但是多年来他成了所有研究“兵马俑”学者心口永远的痛,他用一种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证明兵马俑根本不是秦始皇的。如果这个论断成立,那么,三十多年考古界研究的成果将一钱不值,所谓世界第八大奇迹,原来连它的最基本的属性都没有搞清楚,绝对称得上是考古界的丑闻。
这个人叫陈景元,今年六十多岁,一个现在生活在南京的老头。
一切从两个电话号码说起。
去年3月份,我去西安采访,主要内容是兵马俑发现30周年,因为《三联》在试刊号上的封面故事就是做的兵马佣发现人,采访倒是很顺利,先后采访了四五个人,在采访兵马俑博物馆的一个研究员张文立的时候,他提到了一个叫陈景元的人,说这个人对秦俑的定性持有异议。我这个人一向是对异端邪说感兴趣的,你想啊,这么多年,如果说兵马俑不是秦始皇他老人家的,那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所以,我当时就问张文立,能否把电话号码给我,因为从他的言谈中我感觉到,他说的这个叫陈景元的人,跟他很熟悉,每次来西安都要跟他辩论一番,自然,他也一定知道陈景元的电话。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犹如我和老六之间的熟悉程度。
张文立说,电话号码在家里,回家给我。我回到酒店,晚上给张文立打电话,他说没有找到,第二天,我打电话找他,他告诉了我号码,一共两个。然后我迫不及待地给陈景元打电话,结果,两个号码都是空号。我又找张文立,他说他就有这两个号码,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于是,我起了疑心,为什么两个号码都不对?是真的换了号码还是压根就是错的?还是这里面有什么别的原因?带着这个遗憾,我回到了北京。那篇有关兵马俑30年的稿子第二个星期登在了《三联》上,又过一周,我上班时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封信,我拆开一看,是陈景元写来的,内容是对我写有关兵马俑有争议的说法提出了他的疑问,没想到他送上门来了。可是,他只给我留下了通讯地址,信里并没有留下他的电话或者电子邮件。于是我想起了南京《扬子晚报》的朋友张漪,便给她打电话,托她按照这个地址去找陈景元。
很快,张漪找到了陈景元,我在电话里采访了陈景元近3个小时,后来写了一篇《秦俑风波:一个人的战争》,我把稿子交给了朱伟,第二天,朱伟跟我说,老潘(《三联生活周刊》社长)说里面涉及到了很多人的谈话,最好都核对清楚,同时,他告诉我:“作为一个学术上的争议,可以报道此事,但一定要把当初人们说的什么话核对清楚,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在这篇采访中,涉及到的人物有胡乔木、于光远、高德、徐苹芳等。除了胡乔木已经过世,其他人我先先后都联系上了,但是在核实的时候,徐苹芳否认曾经见过陈景元,之后,他的秘书马上跟我联系,告诉我,这篇文章最好不要发表,因为关于秦俑的属主问题已经定性。但是从他的话里,我听到的不是一个学术争论的问题,而是暗示我,这个问题最好别谈。可能是对他的语气感到不满,我在电话里顶了他几句。我当时的想法是,你凭什么不许人家发表不同看法,《三联》又不是考古杂志,你管得着吗。当然,我知道,如果这篇报道登出来的话,对学术界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甚至在国内国际上的影响都是很大的。毕竟这么多年,一提兵马俑,都知道是秦始皇的,如果把这个论断推翻了,后果会是什么样子呢?学术界丑闻啊。当然,这篇稿子最终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刊登出来。
再说说这个陈景元,他是何方神圣,敢再秦始皇头上动土?此人现已退休,原来在江苏省国土局工作,他的本业是建筑学,但是却偏偏不安分井水犯河水,跑到考古界捣乱,这又是为什么呢?其实,他虽然学的是建筑,但是对历史和考古更感兴趣。他当年考进西安建筑工程学院,就是冲着秦陵去的。在他念书的时候,秦陵附近的山山水水就已经被他跑遍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所以,当他听说发现了兵马俑,自然也会非常感兴趣的。
1974年,临潼杨西村的几个能民发现了兵马俑,恰好当时新华社的一个记者回西安探亲,知道了这件事,在这个记者写报道之前,只有临潼县文物馆的馆长赵康民到现场进行过鉴定,他当时也是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情况下,断定是秦代的武士俑。理由很简单,因为发现陶俑的地方距离秦陵很近,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些陶俑跟秦始皇扯上关系。当这个记者把这一发现上报中央,有关部门也是在没有做任何严谨、周密的考察后,作出了定性——秦始皇兵马俑。而陈景元认为,问题就出在这一步,而这一步就让他忙活了30年。
当这些专家和领导带着中央的定性来到兵马俑现场后,也在提出疑问,为什么说是秦始皇的兵马俑?没有任何考古发现能证明是秦始皇的,难道仅仅是因为离秦陵比较近这一个理由?
1976年,陈景元去了西安,实际上,从兵马俑发现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关注方方面面的动态,他发现,不管专家们怎么说,关于兵马俑的定性,一直拿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证据。凭着他对那片地方的了解,他有种直觉,这个兵马俑未必就是秦始皇的。
他到了西安后,见到了当时的考古队长,后来的兵马用博物馆馆长袁仲一,他一口气向袁仲一提出了二十多个问题,陈景元回忆说,当时袁仲一的汗直往下淌,夹着香烟的手指在哆嗦,这些问题袁仲一都无法回答。
那么,你可能要问,为什么发现兵马俑这么天大的事情,在没有经过任何考古鉴定的情况下,就把它定性为“秦始皇兵马俑”?这要从那个年代的背景说起。1974年,已经到了文革后期,四人帮在当时把矛头对准了周恩来和***,批林批孔批周公是当时舆论的主流,评法批儒,为的是针对周恩来和***。“法”代表的是什么呢?肯定跟秦始皇有关系,为什么要树立秦始皇呢?那就是这个皇帝跟当时的那个皇帝一样,一定要树立皇帝的威信,所以,只要跟秦始皇有关的,都是好的,跟孔孟之道有关系的都要批倒批臭。如果把兵马俑贴在秦始皇的脸上,等于树秦始皇的威风,这正是当时四人帮求之不得的。所以,这么大的奇迹,发现后就由于当时的政治背景,安到了秦始皇的头上。当然,这仅仅是推理,也是兵马俑定性的最关键环节,也是这30年历史的最大谜团。
1981年,国家主席李先念又给兵马俑博物馆题词——“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这更进一步确认,兵马俑非秦始皇莫属。
去年,我电话里采访了陈景元很长时间,后来他来北京,我又跟他聊了半天。这次去苏州采访,我特别跟领导申请采访这个人,所以绕道去了一趟南京。领导还是告诉我:要慎重。这次在南京,我跟他聊了3个小时,基本上他的观点都亮出来了。
那么,陈景元先生的观点为什么会让考古界感到如此紧张?陈景元到底有什么依据可以把“秦始皇兵马俑”这个定性推翻了呢?如果他说兵马俑是宣太后的陪葬,他的论据目前还不是很充分,至少很多观点是推断而不是靠考古证据得出来的。但是他推翻兵马俑是秦始皇的证据却是很充分的,即便不是从考古学角度,从建筑学角度他就能把这个定性推翻。打个比方,秦俑坑里的铜车马,挖出来的大小不一,秦始皇统一中国的最大贡献之一就是统一文字、度量衡、车轨,这个连初中生都知道,为什么俑坑里的车轨就有宽有窄呢?
我之所以关注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倒不是我支持推翻“秦始皇兵马俑”的定性,一方面是我好奇,另一方面我觉得今天学术界很不正常,尤其是在考古方面,既然它不涉及更多当今的时政,应该更自由一点。像陈景元这样的人,三十来年一直在研究这个定性,学术界杂志竟然不许刊登他的论文,这本身就不正常。不管他的观点是正确还是错误,你应该允许他发表的权利,存在分歧可以争论,老头写了60万字的东西,无处发表。这次采访他,他说,自己岁数大了,也许有一天走了,这些东西就见不得天日了。我在想,他一辈子就为了这个,图个什么呢?你说他图个什么呢?
这个老头很执着,有点像橡皮膏,研究兵马俑的专家们一听到陈景元这个名字就头疼。所以,人们都回避他,避免跟他正面交锋。你说他们要是理直气壮的话,干嘛都躲躲闪闪呢?
我猜想,在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要么是秦始皇的秘密,要么就是1974年3月份到4月份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7:10:04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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