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知道胡兰成的名字,自然是与张爱玲有关。三年前看到《今生今世》,副标是“我的情感历程”,顿生厌恶,心想不过又是一个凭女人上位的男人,无外乎卖弄些男女私情风月之事,加之其汉奸之人品,遂弃之。近来,《小团圆》出版,张爱玲的这一段往事又被提起,不禁想到《色戒》中易先生的原型,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能被张爱玲爱过,且能把这爱藏得那么深那么重?
翻开目录,我就知道了自己的偏见与浅薄。
光看目录的标题,“越度阡陌”、“有凤来仪”……就深知此人的国学功底和性情,别有一番情趣。细读之下,爱不释手,竟也佩服起这个男子来,不愧是中国旧式才子的典型,亦多几分畅快与慧明。遣词造句别具一格,清嘉而婉媚,才高,性情更别致,无怪乎张爱玲在他面前虽低到尘埃里心力也会开出花。
不知道是谁影响了谁,胡氏的字句间多见张氏风韵。“男人的贵气是生在女心的喜悦。”,“千万年里千万人之中,只有这个少年便是他,只有这个女子便是她,竟是不可以选择的,所以夫妻是因缘。”……而他与几个女人的情事也分外的动人,一点也不觉污秽。特别是他和原配玉凤的点滴记忆亦不禁让人为之动容,果真是“情虽不专,却也不伪”。
对于张爱玲,他只是好。“亦是好的”这四个字,于他于爱玲足够了,仿佛就连多说一句话都有错了。当它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所谓的结果;爱一个人没有成为一件简单的事情,那一定是深度不够。在他而言,简单到甚至都不用爱,只是好。
当爱玲来信“与君相决绝”时,“我的单是一种苦味,既非伤感,亦不悲切,却像丽水到温州上滩下滩的船,只觉得船肚下扎砾砾擦着人生的河床,那样的分明而又钝感,连不是痛楚,而只是苦楚。”他果然对得起自己的感情游戏,所以才不至于掩脸淹没。
对于女人,就如他自己所言“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知”,缘有尽时,相知如新。这个男子与每个女人的感情,似乎都没有禁忌,似真却不重,似伪也不秽,不用郑重认真到要来神圣保存,亦不用害怕提起会触碰伤口而小心翼翼。他始终是杨柳风中那个赏荷品茗的人,不近水,亦不思忖,更无心亵玩,他要的不是那莲,甚至也不是清茗,或许仅仅是满口的余香与满目的风光,低吟浅笑的姿态潇洒自如,不远不近,不离不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单单只是好,也用尽了一个好字,雾里看花,始终是隔着一层纱。
男欢女悦,他今生的华丽果然远离了伤害。而他的每一个女人,却总免不了的是哀婉。
爱玲,纵使是临水照花的奇谲女子,于他亦不过是种背景和风情。她又怎会不懂呢?想她可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啊。那又怎样?不过是一物降一物,认了吧。
谁比谁清醒,谁就比谁残酷。
谁又是谁的今生今世?是幸抑或不幸?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5:05:4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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