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日本文学,村上春树是无法绕开的一个名字。无论我有多么喜爱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或者大江健三郎,都不能对于村上视若无睹,因为他的作品早已漂洋过海,像蒲公英一样在广阔的世界上生根发芽,无需去讨论这些作品里面的文学价值,单是巨大的销量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在日本以往的小说销售记录中,司马辽太郎的《项羽和刘邦》最高,达二百三十万册,可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竟然高达七百多万册,这是个令人咋舌的数字,也充分说明了此人作品的流行。
这本《且听风吟》是村上春树的处女作,于1979年发表,并获得第23届“群像新人奖”。这部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清新的故事:“我”在酒吧里碰巧捡到了一个醉倒的女孩,送去宾馆,醒来后女孩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于是很生气的离去。后来在一家唱片店“我”又一次见到了她,两人为这奇妙的缘分吸引,在海边谱写了一段恋情,然而当“我”寒假归来,却发现女孩已经不知远去何方,心头怅惘无限……
村上在三十岁的时候写下了这部小说,而书里的主人公只有二十一岁,我想他必然是以一种怀旧的心情去写故事的,所以在整个情节发展当中才充满了怅然若失的感伤和无限的衰颓情绪。在我看来,青春从十八岁开始,到三十岁结束,不过十二年的时间。大凡是站在青春的尾巴上来回顾过去岁月的人,都难免发出浩然的长叹。风花雪月的青年时代业已接近终点,而中年的苍白和疲累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松起来。如今“奔三”是小青年们期盼成长的口号,而“奔四”则成为无力的自嘲和落寞的哀叹。
越怀旧越感伤,这是我个人的体会,大凡是寂寞的人,总喜欢用完美的记忆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在回味中触摸曾经的梦想,也就接近了实现时的满足感。张爱玲说:“人是生活于一个时代里的,而这时代却在影子似的沉没下去。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为要证实自己的存在,抓住一点真实的记忆,远比瞭望将来要更明晰,亲切。”而沦为阶下囚的李后主在《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和《浪淘沙•帘外雨潺潺》中的怀旧,让往日难再的刻骨悔恨萦绕在词句间,别时容易见时难的感慨历经千年依旧让人动容。人的一生都在与时间抗争,然而逝者如斯,我们在不舍昼夜的时光流转中老去了容颜,失落了身边的人,时间终究是最后的胜利者。
主人公偶遇的女孩最终又消失在人的洪流和时间的长河中,杳无踪影。刘若英在《后来》中饱含幽怨的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简简单单的一句词,唱尽了多少擦肩而过的遗憾和青春难再的怅惘,让人刹那间有潸然泪下的冲动。还记得年少时的约定吗?如今它们如同黯淡的秋草,凋零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作者这样写道:“等到夏天回去,我便经常走那条同她一起走过的路,坐在仓库石阶上一个人眼望大海。想哭的时候却偏偏出不来眼泪,每每如此。”嚎啕大哭代表着诀别和新生,而欲哭无泪往往意味着长时间忧伤的开始。我们在时间中彷徨,在失落中度过孤独的青春岁月。有人说孤独是可耻的,而在我看来,孤独是一个人成长所必经的历程,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被人了解。西方有句谚语:“Everyone has a skeleton in the cupboard. ”意即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偶尔遇见了一个投缘的人,我们是如此的珍惜,因而失去他们的时候我们也就越发的忧伤。我不懂爱情,但是我想能够相爱的人,应该是惺惺相惜的,能够算得上挚友。因此我能够理解主人公的无奈,就像寂寞的声音,长久回荡在空谷深处。
在我的童年时代曾经有两个好朋友,住在对面楼上,我们时常一起上学放学,在空闲时间玩些孩童天真的游戏。他们淳朴善良的品格让人不由自主的亲近,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原来是和父母一起回福建老家了,连再见也没来得及说一声。我曾经无数次的在日记和梦境里追忆他们,我们的友情在时间的摩挲下变得无比的美丽动人,这也更加让人感到失去一件美好东西时所常常体会到的那种遗憾。
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青春岁月,记得那些快乐的时光,更难以忘怀的是因为年少无知而伤害过的人,做错过的事。因为快乐是可以复制的,而那些遗憾却在不可挽救的忧伤基调下永恒。像《且听风吟》的主人公一样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失之交臂,那就更加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落寞和伤怀。“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青春里道不完的感伤,在中年时候卷土重来,这样的苦涩滋味,我想一定是难以忍受的吧。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4:06:0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516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