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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巴比伦《等老了的时候,想想年轻时的爱情》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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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7:2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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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在封腰上,关于这本书,这样阐述的:“从现在开始,放下《麦田守望者》,合上《挪威的森林》,读路内的《少年巴比伦》。”你个人怎么看待这个评价?

答:应该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写文案的时候为了对仗就简化了。这条文案我自己写的(我的本职工作是广告人),当初与出版人之间一句戏言,他就真印上去了。我要是自己审稿,大概会把它删掉。其实它的意思,也就是烦请大家读读我的书,并不存在比高比低。读者要是烦这句话,直接把腰封拆掉扔垃圾桶里就可以了。有一天,我在书店里看见个不认识的女孩,她非常厌烦地做出抹去腰封的动作,我都快哭了,当然她这也是间接地表扬了我的小说比文案写得好。

问:在你的阅读经历中,《麦田》和《挪威》这两本书你喜欢么?对你产生过影响么?

答:这两本书是我为数不多地读过多个译本的作品(《麦》施咸荣与孙仲旭译本,《挪》林少华与赖明珠译本),我在阅读它们的时候还很年轻,纯粹是一个读者的身份。但这两本书都很难对我的观念产生什么大影响,它们都是很好的小说,仅此而已。小说能消遣,那就是好小说,读出一肚子气来的那就是坏小说。我第一次读《麦》的时候才十岁,完全读不明白,这就是坏小说,等过了些年再去读,它变好了。

问:谈谈你的阅读经历吧,你喜欢的书,影响过你的作家。

答:大部分专业作者都会告诉你,要多读外国作品,但我读的大量都是国内的,后来延伸到外国作家,这可能是一个很不讨好的阅读途径。我是顾彬所说的二锅头喝多了的人,我甚至很迷恋苏州评话里的那种叙述方式,无数细节和噱头,清晰而完整的口语表达,照样能撑起一个故事。30岁以后,阅读比较平衡了些,也很随意,《酉阳杂俎》和《聊斋》这一类的最好。

影响最大的作家,还是王小波和昆德拉。

问:现在评论界对于“青春小说”这一块的评价是缺失的,我们有校园小说或者给高中生看的一些小说。从这个层面,你的小说是“中国第一青春小说”么?

答:青春小说该怎么定义,是书写青春,还是青春期写的作品,抑或是给青春期读者看的?我对评论界不熟,不知道是怎么归类的。《动物凶猛》是不是?《一个人的战争》是不是?《革命时期的爱情》是不是?

中国的小说,以前谈得多的是流派,现在谈类型和风潮。后者从很大程度上是由市场来决定的,这个领域对文学评论界不起作用,小说是夹在市场和评论界中间的东西。像青春小说这个说法,本身就不是针对评论界的,而是针对广大的青春市场,它是一种类型小说。

“中国第一青春小说”的说法,很不好意思,不是我自己写的,我事先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认。就当它是类型小说吧,我会用我的方式写出各种“类型小说”的。过于夸大的地方,包括“领军人物”这种得罪人的话,是我审稿不严,一笑了之吧。

问:在你的个人经历中,青春属于那个年纪?是这本小说中的20岁左右的时段么?

答:我有小孩以前都很青春,但是有了小孩就不一样了,被彻底颠覆了,想想自己的家产有继承人了,包括精神财富,物质上得写遗嘱,精神上得写回忆录。这样青春就结束了。它结束得正是时候。

问:描述或者总结一下你的青春。(可以写一段文字,或者打个比方,或者……怎么合贴怎么表达得清楚就怎么说吧)

答:凭着好运气,趁着GDP飞涨,靠着一点手艺,借着几位吉人,十年就这么混过去了。很多人都是这样,包括白领和宅男宅女。

问:你的简历中写道,“工人,营业员、推销员、仓库管理员……”这本书是你的一部分自传么?在工厂的那些生活,是真实的么?(这问题有点傻哈,我就想问问,比如穿太子裤啊,考试啊,还有特别生动的生活方式,都是你经历过的么?它们是真的么?)

答:这篇小说不是自传,只是我经历过的一段生活,以这个为背景写成的东西。自传体的小说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对我一个喜欢虚构的人来说,这要求太高了。读过这个小说的人,很多都来问我,这是虚构吗?有白蓝这个人吗?搞得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写得太投入了,别人是零度介入,我是沸点介入了?我告诉他们,连路小路这个人都不存在,有人听了就很失望。

小说里很多都是编派的,事实上并不好玩,写成小说了令人觉得好玩。我要是说,有人被轰的一声炸上了天,飞出去300多米,尸体掠过人们的头顶掉在不知什么地方,这么写也生动,可是这很悲惨。我在工厂里见过被炸死的人,这个小说里没具体去写,不想写。在某些纪实文章中,你甚至可以读到人吃人的事情,那也是真实的。

问:年轻时候的爱情,跟现在眼中的爱情,一样么?阐释一下。你觉得爱情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答:年轻时候的爱情再怎么决绝,怎么没所谓,都还是局促。因为对自己缺乏了解。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人想要的,可是最终得到的还是一个自己,最终消失的也是自己。到了30多岁,庆幸自己没活成一个白痴,爱情还是爱情,只是态度不同了。差异仅仅在这里而已。

爱情很稀有,人皆有爱情,就像人皆有心脏,但它仍然是稀有的。这是一个不能泛滥也不能绝迹的东西。一个人在贫穷或衰老的时候,他还是可能拥有爱情,过往的,当下的,这就是人生的底限。我这一辈子大概不会再有一贫如洗的时候了,但总还是会衰老到没有人理睬,那时候就想想年轻时候的爱情,时间历历在目,你总不能让我回忆自己经历过多少个老板啊。

问: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你的20多岁?

答:读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让我妈妈的日子好过一些。

问:小说的最后,路小路见到一个哭泣的少年,但是没有说话。这是“巴比伦”的含义么?

答:这是我在火车上见到的一幕,当时我就是来上海找工作。我把它写到小说里,觉得是天意。也许我头顶上的神明早就知道我要写这么个小说了,它就预先给了我一个结尾。我把它安放在这个位置,这个结尾,它不是我用力写出来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问:阐释一下“少年巴比伦”这个名字。

答:最初就叫《工厂回忆录》,但这个题目对出版人来说无疑是想跳楼的,所以就改叫《少年巴比伦》。巴比伦这个词,差不多是个符号了,文明古国,巴别塔,空中花园,还有一个“巴比伦之狱”,以至于我自己都无法完整地阐释它。这是一个很虚无的标题。

问:说实话,我看完这部小说挺伤感的。但这种伤感很难表述也很难说明白。骨子里,你是一个悲观者么?影响到你的创作么?

答:不悲观,伤感和悲观是有巨大差异的。我偶尔会有一些肤浅的伤感情绪。其实,情绪才会影响到创作。对某些作家来说,人生观和作品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真正悲观的人是写不出小说的,可能会去写诗,

问:用一句话概括一下,你自己觉得你是个怎样的人。

答:一个典型的射手座。

问:自己评价一下你的这本小说。

答:客观地说,很好读,很有意思,它看起来像一个自传体的小说,事实上并不是那种围绕个人罗哩罗嗦的东西。另外,这部小说的视角也比较特异,也很可信。它自然也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缺点,毕竟是我第一次操刀写长篇。小说写出来了,就不属于自己了,它有它的命运。我见过有人恨这个小说恨不得要宰了它,也见过有人喜欢它,表扬得我很惭愧。这样我就必须要捍卫它的荣誉,免得让那些喜欢它的人失望,这也是我行走在世界上的准则之一。我要说:这是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

——转自《申江服务导报》对路内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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