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理论《看那些角色：个人主义的赞歌》

凡是有关物理学的章节跳过不看，凡是有关场论弦论的阐述跳过不看。就这么七七八八地跳来跳去，居然也看完了这么厚厚一本200多页小说的，而且没有遗漏什么情节或者产生什么大误会，《终极理论》还是我继《源泉》以来阅读过程最穿越的一本书。而且，这两本书都一样暗里明里地对个人主义大加表现了一番。

当然我不是说大卫.斯威夫特比霍华德.洛克更加英俊潇洒或有个性。作为源泉的主角，霍华德洛克担当的角色是自我主义（Egoist）的典范，或者说一种理性的私利主义，一种现世生活的哲学，一个忠诚于自己创造权的人。大卫则是好莱坞式的发掘者，一个更为普通的小市民。并且大卫的形象更为通俗：外表俊朗，头脑敏捷，知识渊博（除了对物理学以外），性格不错，人格和经历上又有些微小的瑕疵，用以让人信服：这个男人有不错的大众化特征，他利己一点是一个主角理所应当的。全不似洛克那样，只要没通读过《源泉》就完全想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源泉》应该算是我看过的小说中最艰苦的一本。不厚道地说，安.兰德写得一点都不有趣：整个社会行业对于设计师或者说创作者个性与灵感的打压，来衬托主角的觉醒与反抗。安.兰德式的自我主义并不容易接受——即使她已然在40年前就超越了现在西方式的个人主义，对于80年代后甚至90年代后的国内读者来说，依旧是难以理解的。作为后人的后人，马克.阿尔珀特就很聪明：直接借鉴好莱坞式的开篇，比《源泉》那样沉重慢热的老牛拉破车节奏更容易吸引读者的注意力。

此外还有什么呢？谦卑。我想大概这一点是大卫有别于其他同类小说主角的特质之二。作者给他设置了足以自夸的历史学博士兼著名作者的身份，但那是在学物理不成后退而求其次，同时还是个离婚中年男人。相当于同时也在他的身上加上了无法消弭的自卑。于是乎我们的美男子顿时有了忧郁气质，即使逃亡途中败如狗也能以“小人物大作为”获得N多读者好评，并且在FBI和国防部一干人等的反衬下变得越发高大起来，一路朝物理学的最终极猜想披荆斩棘而去。

***和警方这次依然在扮演无能杂兵甲乙丙的角色。汤米.李.琼斯在《黑衣人》里同样借K的口吻说过“一个人聪明，一群人愚蠢。”这本书中倒也不只一次地体现了这么一点。在正面面对大卫及其关系人，他们自以为是且藐视人性的办事方式从一开始就掐断了良好合作的可能；在反面面对佣兵西蒙，又是因为叛徒的存在屡屡受到“无能”的批评。于是FBI们在两条线上都败得无以复加。可以预见的是FBI的各位角色得到的评价依然会很烂。他们前面不只有正面角色代表大卫。尽管同样是把一个个体（比如一个国家一个组织）的价值看得高于一切，把个体的特殊利益凌驾于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利益之上，为达到个人目的不惜损害和牺牲社会公共利益和他人利益，反派角色代表阿米尔.古普塔和西蒙都要比他们出彩得多。FBI的这帮废柴坏都坏得不够彻底！作者为什么就不能塑造几个英勇正直的警察，来个公理大义呢。

只是，若从东方式的分析角度，个人主义可能并不一定是不顾他人利益。“个人主义就是个性主义（Individuality），他的特性有两种：一是独立思想，不肯把别人的耳朵当耳朵，不肯把别人的眼睛当眼睛，不肯把别人的脑力当自己的脑力。二是个人对于自己思想信仰的结果要负完全责任，不怕权威，不怕监禁杀身，只认得真理，不认得个人的利害。”按照胡适老爷子是这么评价个人主义，大卫.斯威夫特大概只能算第一种，并且正向第二种特性迈进。不过这基本上不会妨碍对于角色的解读：这就是一群典型的美国人，典型的西方人，无论他们是来自德国、俄罗斯甚至是南非，都是一群个人主义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