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他被岁月弯成了弓吗？》

“从一年的开始到终结

我走了多年

让岁月弯成了弓

……”

请原谅我的无知，原来北岛已是59岁的高龄了。

最近他出版了《青灯》集，与当年的《北岛诗歌》一样，是墨绿色的草纸封面。这让我想到，他这么多年，是否依然没改变。——是否依然倔强，依然坚硬，依然叛逆？还是变成了一个温和的老头？

买这本《北岛诗歌》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这些文字，直到今天我想起他，书的边边都已经泛黄了。

遗忘总是容易的，我们既早已经离开了那个特殊的年代，所以很少有年轻人再去主动翻开那段历史。奥运年来了，一切都那么辉煌，那么多可堪骄傲的东西，于是我们似乎更没有理由回头了。现在百度搜索“北岛”，得到最多的是关于询问蛙王北岛康介女友的消息。北岛似乎就这样被人忘了。

随手翻开《北岛诗歌》，都是时间、广场、钟声、自由、祖国……，很多都是极为“确实”的意象，象征意味也十分明显，并不难读，作为诗歌来说，都是坚忍得有些残忍的抗争和呼喊，并没有浪漫，或者，都是些“血色的浪漫”。其实，你知道吗，《北岛诗歌》最令我动容的、令我觉得最最想要记住的是什么？就是那个“不”字！

“我-不-相-信！”他在那首著名的《回答》中写到。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做第一千零一名。”

现在的我，每读一次都会深深为之激动，我们这个民族，从来都不盛产会说“不”的人。

他甚至敢质疑历史，发出这样的声音，的确是一个英雄才能发出的声音。这种强烈的否定精神，批判意识，伴随着北岛诗作的巅峰时期，鼓舞了一代人。其实那个时代的人又何尝不是幸运的，国家历史和个人命运都动荡而且激烈，它们交错在一起，但属于每个个体的心灵体验和人生选择都有浓墨重彩的东西，一生不能忘记。而我们这一代，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属于我们的，只是这个时代合情合理的发展与变迁，我们大多数人，只能走一条极为相似的路——一条国家高诉我们的、正确的路，有极为相似的坎坷和奋斗，追求极为相似的幸福。

一个诗人和一个作品，每个时代乃至个人都有不同的解读。我只能用对历史的有限的认识，去体味他诗中的抗争；也只能用自己微小的神经末梢，将那些感受带到我的微小生活、命运之中。洪子诚总结说，北岛的诗歌意象表达上实在是过于“确定”，好像就连北岛自己也没有否认这一点，所以他是那么的低调，默默承受这关于“缺陷”的指认。可是我觉得，他是有良心的，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概。他的那些“象征”，已经不急于去考证，只感受着字里行间跳动的勇气，那一个“不”，可能就够了。

他出版了《青灯》，我还没买。简介里说是收集了今年来的诗作和游历世界各地的散文，单就名称来看，已经有些归于平静的禅意，这让我尤其有点不敢去看了。我喜欢那个有着青春时期的刚烈反叛的北岛。

希望，北岛还没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