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诗选评換妻遊戲及其他——《浮萍菟絲篇》閱讀劄記

換妻遊戲及其他——《浮萍菟絲篇》閱讀劄記

不曉得，這“南A北B”的獎掖才士的語言格式

裏面，A與B都可以替代成哪些人物？這種格式

又是從何時興起，並且被一直模仿下去。厭倦

了這種模式，就好比厭倦了三四十年前那種書

寫文學史的腔調。雖然現在會因為覺得過時而

厭倦。但是等澄清了自己的思路，冷眼去看時，

實在又覺得不無道理。恩，就是這樣。謠言抑

或諺語的作用就是這樣，雖然未必可信，卻實

在能使得人生出疑心，不能踏實的去認識，但

這又很能代表一時的風氣，儘管未必能準確表

述A或B的真實水準。面對清代的詩，後人得興

趣點沒有理由不盯住那些已經進入評價體系中

的人物。而當人被用“南A北B”的形式給予品

評時，我的思維自動套上了閱讀金庸小說時候

被鍛煉成的條件反射。這個A/B肯定是獨霸一時

一方的領袖級別的人物，但未必能服天下。他可

以是霸主，他已咳嗽，別人也跟著云云。但絕不

能與于天子之列。這就意味著，總有一個強勁的

對手在威脅著。那日枯寂無聊地翻開了清詩選評

看到施閏章的《浮萍菟絲篇》小序，一下子提起

了精神。倒不是因為他也進入了南施北宋的格式。

而是此篇的小序頗有些小說的味道。其辭曰：

李將軍言，部曲嘗掠人妻。既數年，攜

之南征。值其故夫，一見慟絕。問其夫，

已納新婦，則兵之故妻也。四人皆大哭，

各反其妻而去。予為作《浮萍菟絲篇》。

我讀這詩，初次的印象倒沒有把它當成一種

史料，來解讀其中蘊含的頗可玩味的歷史感，

進而想像出當時的戰爭中掠奪者與被掠奪者

之間的微妙的關係，或許還能想像出當時的

士兵的私生活的情感世界，或許還會從一個

貌似道學家的眼光裏面看出貞節觀與婦德的

淪落感來。當然我也更沒有想這個事件是不

是真實，是不是別的作品裏面已經有過類似

情節的故事被敍述，被闡釋。也沒想過要從

恁多的史料中抽繹出類似的事件，來比附並

藉以闡釋之。這些我都沒想，我覺得促使施

用詩記錄此事的動機可能是內心無法抑止的

五味雜陳在胃中翻江倒海，無法抑止的對於

世道無常人情可怖可敬可歎可憐的輪回闡釋

般的無奈。我感興趣的是，他的感情的表達

方式。他寓言的形式敍述，用漢樂府的風格

表達。從而使得這個換妻的情節被隱喻為植

物和鳥之間的纏綿，從而被表現成一種超出

事件本身的一種無時空敍述，也給闡釋者以

更大的解讀空間。而施此詩的絕妙處在於情

節和風格之間的鑿枘近乎天衣無縫。也就是

說這個故事若用詩表現，非得是以漢樂府的

風格來表達，才更符合是中國詩歌傳統。可

以這麼說漢樂府在詩歌史上的地位在於，它

為後世的通過敍事抒情表意提供了一種語言

系統（風格）。在這個系統（風格）有自己

獨到的語彙、語法、敍述模式。它構成一個

封閉的系統，使得使用類似語彙/語法/敍述

模式的，很容易向它靠近，並被捕獲。而這

樣的語言系統，先人的語言文化遺產中到底

又有多少呢？楚辭肯定算一個。那其他的呢？

漢代的大賦算不算？陶淵明的詩被後世不斷

地以和的方式模仿算不算？李商隱被以西昆

體的形式繼承算不算？花間集的風流世界算

不算？還有，王孟，皮陸。。。。。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