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乱·风云初起四叹《燕云乱.风云初起》

一叹枭雄缘数奇

《燕云乱.风云初起》的主角，是很让人意外的，居然是个隋唐时期的军阀。从看胭脂鱼的《唐传奇》开始，我就一直追逐胭脂鱼的传奇小说。胭脂鱼的小说，情节一贯的暴风骤雨一般，扑面而来，让人一看就奋不顾身地追逐，一口气喘不上来，吊在大坑的边缘乱晃。

罗艺其人，放在民国时期也就是个张作霖、吴佩孚、阎锡山一类的角色。歌颂是谈不上了，被批判的可能性更大点。胭脂鱼选择这个角色来做主角是冒险的。当然这个险比她写罗成当主角稍微小一些。好在她利用民间传说创造了一段伪史。把罗艺平白地放在野地里，让他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也暗合了自古以来的精神。所以在我看来，胭脂鱼如果早生三四百年，大概就是专门写八卦兼野史那类作者，譬如李渔。胭脂鱼写情欲的水准倒和李渔有得一拼。

罗艺的故事从纷乱的南北朝末年开始，就是一个天孤星和天杀星合二为一的开始。这个心狠手辣的枭雄，从开始奋斗就是以命搏功名。但是接连受挫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单靠自我奋斗是没用的，必须有后台，有靠山，有其他的上进道路。自此，残酷现实在我们面前展示开来，甚至看得读者都开始绝望。

胭脂鱼的笔触冷酷得象主角的刀，将主角每一次选择中的无奈和残忍一一剖析出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幕莫过于主角准备去救红颜知己小舞那段心理独白。主角居然想到了放弃、灭口。这种描写，不会出现在一般的武侠小说当中，更不会出现在主角和红颜知己当中。本人读到这里的时候，都有悚然的感觉。

当然主角最终的选择帮助了他。故事每发展到一个关键的情节，就会出现命运的分岔口，仿佛向左走也对，向右走也不错。而罗艺的每一次选择，都充满了矛盾。让人最后感叹他得以成为枭雄，并非偶然。

二叹美女情如刀

《燕云乱.风云初起》里美女如云，但我绝对不会把她们混淆。几乎每一个美女，都印证着胭脂鱼本人对爱情的看法。

小可冒昧，揣测胭脂鱼本人是天蝎座。只有天蝎座作者才毫无掩饰地披露自己的爱情观，那就是“完全占有，绝不分享。”放在书里，就是小舞反问张丽华那句话“如果深爱一个人，如何舍得把他推给别人？”

以这个观点为基调，我们就毫不奇怪书中美女们的姿态了。宣公主为了得到周仲安，会鼓励罗艺去追求秦蕊珠；周小舞因为秦蕊珠与罗艺同行，就放弃了和心上人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

所以在胭脂鱼的故事里，我们看不到七美共爱韦爵爷的其乐融融，也看不到贤惠的盈盈鼓励令狐冲收仪林小尼姑为妾的姐妹情谊。胭脂鱼的女主角们，虽然性格为人各不相同，在面对爱情那种舍我其谁的态度，却几乎是一致的甚至不容侵犯的。

三叹奇情殊可悯

《燕云乱.风云初起》中讲述了多个爱情故事。本人在这里特别佩服作者。看着冷如冰霜刀光血影的描述中，如何把那些各色爱情故事巧妙地镶嵌到故事进程中，而且没有扰乱故事的主线呢。

周罗喉与张丽华隐秘的爱情故事，堪称本书中的一大亮点。故事揭密之后，周家郎的大胆狂放形象到达顶点。

周仲安对南诏美女的追逐也是书中一景。可惜这是无所不能周公子最失败的一段爱情。这段失败的爱情，似乎印证了作者对爱情潜藏的观点：浪子不会为情改变。

罗艺对秦蕊珠的暗恋，周小舞与罗艺之间欲说还休的情谊。凡此种种，无论是活色生香的描写，还是委婉细腻的倾诉。胭脂鱼的传奇小说中，只有离奇的经历，却决无胡一刀夫人似的殉夫以及美刀王似的帕拉图。这样看起来，胭脂鱼的奇情故事更接近于香港的李碧华。但李碧华是用宏大叙事来成就一段爱情，而胭脂鱼却是在宏大的叙事中夹杂着爱情。爱情是胭脂鱼故事中的藤蔓，而非主干。

四叹人世如波涛

世事难料，大概是〈燕云乱〉给人最大的感慨了。〈红楼梦〉在好了歌里唱：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燕云乱.风云初起》从头到尾阐述的都是这句话：古今将相在何方？其实以这句话为中心的最著名作品就是〈三国演义〉。三国之后，无论哪部军文，无不溃不成军。〈三国〉之后，只有〈水浒〉以绿林好汉开始，独辟蹊径，又造传奇世界。到得金古以武侠写世情，传奇小说才再起波澜。

网络作者胭脂鱼的功底，自然是不能与上述作品相提并论的。事实上，就历史深度而言，胭脂鱼的故事更是一条小溪水。好在世间作品，不在完全，而在角度。胭脂鱼选取的角度，是南陈。在隋朝一统的趋势下，一写统一战争，仿佛就必须站在胜利者的一边。胭脂鱼偏偏选取了失败者的一边，把失败者的努力，失败者的美好，失败者值得歌颂的一面也充分展示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燕云乱.风云初起》更象学习了〈飘〉的写法，把古代传奇推进了到了一个新篇章。

这也是咱野史爱好者的大福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