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曼的彩虹》
彩虹,本是观察者看到的一种光学现象,它会随着观察位置的改变而改变位置。
那么,当站在作者的位置,或者是费曼的位置,彩虹会与我们眼里的有所不同吗?
“你看,一道彩虹。”
费曼注视的那段彩虹,也映在了本书作者眼中。
“你知道是谁最早解释彩虹的由来吗?”
这是物理学家的做派,对于发现,对于解释,对于解释者所特有的敏感与执着。
“笛卡尔。”
笛卡尔毫无疑问的选择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去观察他的彩虹。
“那你觉得彩虹的哪一个特色,让笛卡尔产生了做数学分析的灵感?”
所要探究的问题可以从何而来,这其实是作者在加州理工供职时,于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最为困惑的问题。我们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问自己的问题。
“其实彩虹是圆锥体的一段,当水滴来自观察者后防的光线照射时,会呈现出弧状的光谱颜色。我想他的灵感来自于他发现可以籍由思考单一的水滴,以及它的几何位置来分析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理性的回答。对于绝大多数人,每当我们的人生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们都会一本正经的做出的回答。
“你忽略了这个现象有一个重要的特色。我会说他的灵感来自于他认为彩虹很美。”
这是费曼的看法。这会不会也是你真正想回答的?或者,你刻意回避去回答的?
所以面对这本书,请让我首先丢掉书评的架子。
为什么喜欢这本书?因为***的太好看了!
一. 红色——探索的激情
“我们非常幸运,能生活在继续有所发现的年代。这就像发现美洲一样——你只能发现一次。在这个年代,我们仍然在发现自然的基本定律,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再现。”
——引自费曼《物理之美》
当本书的作者凭借一篇极富创造力的论文走进了加州理工,走进了量子物理学的殿堂,他在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我怎么知道自己具备必要的能力?科学家究竟是怎样思考的?创造力的本质是什么?”
因此,尽管这本书并没有关注于作者在量子物理上的探索,也没有从客观上去描写费曼以及他的研究,以满足人们对这位大师和量子物理的猎奇心理,但作者身上的压力恰好就是人类在探索自然界真理时,所能迸发出的激情的绝佳阐释。作者自己也用强作用力(距离越大,强作用力越强)的例子去描写自己的处境:
“在我成长的物理学文化中,存在着责任阶级制度。我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专供基本粒子理论学家使用……他们有瞧不起其他领域的倾向……因为他们的主题是应用基本规律,而不是发现它们……”所以“只要我待在这个世界的中心,就可以自由地四处移动。但若我的研究里这个中心逾远,我就会觉得被拉回去的力量越大。”
自然科学的终极追求近在眼前,让人如何能不动心?当我们身处那一群充满活力,在人类知识范围最前沿地带开拓疆土的人们中间时,探索的激情与求知的欲望自然会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我们自己的心灵。
所以我们不难理解当作者以为他已经得了癌症,去找同样身患癌症的费曼谈论逼近他们的死亡,却聊起了量子光学时的感受:
在我们谈量子光学时,世界变得奇妙而刺激。
当我看到对于终极理想的探索,血管中的血液就开始燃烧。
二. 橙色——快乐的梦想
“对我来说,物理学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事物都来得有趣,否则我不可能研究它。”
——费曼
上天赋予我们梦想的权力,不是让我们把它像负担一样扛在肩上蹒跚,而是让我们借助它的翅膀飞翔。梦想应该是我们内心的最爱。所以如果追逐梦想是痛苦的旅程,那这梦想很可能不是你真正的梦想。
当本书作者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隔壁的夸克家伙(莫雷.盖尔曼,他提出了中子,质子这类强子是由更基本的单元——夸克组成的)的咆哮,抓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的课题,在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时。费曼对他说:“选择研究主题跟爬山不一样。你不是因为它已经在那里而去研究它。”所以尽管那课题所指向的可能是对自然科学终极的探索,但终归是别人的彩虹。
回到那个最为困惑的问题上,我们所追求的,是否也是别人的那些彩虹?
不可否认,生存的压力迫使绝大多数人抛弃了那些快乐的梦想。而且生活中也向来不存在如本书作者那样,可以完全自由选择的前提。所以这应该归结为“它已经在那里”的课题,而不是梦想的课题。
在生活中保留快乐的梦想可能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很糟,但没有快乐的梦想一定会让生活更糟。
“对你来说,那应该还不是很久远的事——你小时候喜欢科学吗?它是你的最爱吗?”
我点点头,“就我记忆所及,它一直是。”
“我也是,”他说,“记住,这一切应该是很有趣的。”
梦想一定是留给有爱的人的有趣的东西。
三. 黄色——我不是教你读书
“你能说‘我们每天都会变成更好的作家,因为我们已经看过以前的作品’吗?”
——费曼
在我学习的时候,我喜欢说阅读的过程是传动的过程。
无论原动机的输出是转动,还是直线运动。我们都可以通过传动,得到降低了功率的各种速度的旋转或直线运动。
在我工作的时候,我喜欢说阅读的过程是输配电的过程。
无论电能通过何种能量转化而来。我们都可以通过输配电,得到降低了功率的各种电压的交流或直流电能。
如果阅读不能给你带来足够的快乐,那么很可能是你的传动方式有问题,或者输配电方式有问题。
夸张的说,在这两个方面,现在我都是专业的。
但我绝不是在教你如何读书。
我只是教你如何寻找乐子。
当本书作者想要得到费曼在弦论方面的意见,看看自己是否应该把毕生的精力投入到这个课题上的时候。他们有如下的对话:
“我们可以谈论一下弦论吗?”我问。
“我不想谈论弦论。我对它的了解不多。”他把目光移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你想谈论弦,就去找史瓦兹。”
“我找过了。”
“再去找,我正在忙。”
“它太难懂了,而且我想决定它是不是值得我去了解。”
“我已经跟你说过,这一点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
“你不觉得它从某方面看很有希望吗?”
……
可是这段对话并不妨碍我们这样去读:
“我们可以谈论一下玛丽吗?”我问。
“我不想谈论玛丽。我对她的了解不多。”他把目光移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你想谈论玛丽,就去找她闺密。”
“我找过了。”
“再去找,我正在忙。”
“她太难追了,而且我想决定她是不是值得我去追。”
“我已经跟你说过,这一点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
“你不觉得她从某方面看很有希望吗?”
……
可否恳请你再给我一条我不爱这本书的理由?
四. 绿色——请玩得尽兴
“一切,或许不是一切,而是很多东西最后都证明是有用的。你只要玩得尽兴就对了。”
——费曼
费曼在高中刚刚接触微积分的时候,突发奇想:既然存在一阶导数,二阶导数,直至n阶导数。那么半阶导函数又是怎么回事呢?就是一个运算,在把它用到一个函数时得出一个新函数。做这个运算两次,就可以得到原本那个函数的寻常一阶导函数。他在大学完成了这个计算。后来在曼哈顿工程时,他看到有些人在解一个复杂的方程式,形式和半阶导函数一致,于是他运用他已经自己证明过的半阶导函数来求解,果然管用。
“原来我发明了一个很棒的数值解法。”而事实上,那不过是费曼在大学的一次尽情玩耍。
读过费曼的自传《别闹了,费曼先生》,还会知道:当费曼身处洛斯阿拉莫斯时,他是曼哈顿工程中最出色的锁匠。他在那段时间迷上了开锁,通过对工程中普遍应用的密码锁的观察与分析,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极短的时间内破译同事的密码。以致于当有些握有关键数据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在基地,无法打开他的密码锁让工程继续下去的时候,同事们往往会请出费曼。
费曼对于开锁比对曼哈顿工程中更感兴趣?
别闹了,列位看官。
“一切跑动,或许不是一切,而是很多跑动最后都证明是有用的。只要你跑得尽兴就行了。”
——霹雳东风
这可以看作我以费曼的角度对自己那句“不在传球路线上的跑动未必是无效跑动”的解读。
本书当然还有很多比改变传动方式更好玩的东西。
比如作者在确诊自己并没有得癌症之后,描写自己可能分泌了“狂喜荷尔蒙——如果你把它包装起来,一定可以致富。”
看到“致富”二字,眼睛开始放光。
如果存在狂喜荷尔蒙,就一定存在悲痛荷尔蒙。那么两相对比,对狂喜荷尔蒙产生药物依赖,不嗑药就不快乐,与对悲痛荷尔蒙产生药物依赖,不嗑药就不知道什么叫伤心究竟哪个更能让人赚大钱?而如果以狂喜荷尔蒙对应兴奋剂,以悲痛荷尔蒙对应抑制剂,那么神经类药品中的致幻剂应该对应哪种荷尔蒙?或者从另一个角度上讲,既然神经类药品的买卖都是被严格控制的,那么如何在不犯罪的情况下利用狂喜荷尔蒙致富?而如果是利他病毒与利己病毒呢?非法传播利他病毒的人会被视为英雄还是罪犯?
反过来,对于这本书本也无需多讲。开卷未必有益,但有益无益终归是难以预见的事情,所以无论你是抱着科学的精神还是抱着娱乐的精神来读这本书,只要看得尽兴就行了。
五. 青色——作为苦工的神经突触
“我所做的事,就是普通人经常做的事,只不过我做的次数太过频繁,以致看起来很疯狂!但这样也等于在寻找身为人类的潜力极限。”
——费曼
如果你每天都在疯狂的跳跃,那么你不是蝗虫就是跳高运动员;如果你每天都疯狂的把数倍于自己体重的重物举过头顶,那么你不是蚂蚁就是举重运动员。
有些人在寻找身为人类的潜力极限。也有一些被称作物理学家的人,他们在探寻世界从何处来,是什么,到何处去的终极问题,也是在探寻身为人类的潜力极限。
就好象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业精于勤而荒于戏。即使是科学家,也会说:天才是99%的汗水加上1%的灵感。就算那1%灵感才是成功的关键,也要记得“我们想象的事物都是我们原先就已经知道的。所谓的想象力,就是记得过去的经验,并将他们用于不同情况的能力。”
自古至今,勤奋的含义中似乎始终缺少勤奋的思考。有人说:
懒的爬楼,于是发明了电梯;
懒的走路,于是制造出汽车,火车,和飞机;
懒的一个一个的杀人,于是发明了原子弹;
懒的每次去计算,于是发明了数学公式;
懒的出去听音乐会,于是发明了唱片,磁带和CD。
尽管偏颇,但不可否认这个世界还是相当守恒的。当你决定停下来,认真的思考自己所面对的课题时,你的大脑神经突触在勤奋的工作,而你应用从众的解决方案时,你的肌肉在勤奋的工作。
所以无数的,作为苦工而存在的神经突触,成就了我们经营血汗工厂的资本家一样的物理学家们。
他们拥有他们的原始积累阶段:“大学时的家庭作业,做博士后研究时花一个星期写出来的非常有意思但看上去毫无意义的论文,同事漫不经心的评论等等。”
他们也拥有自由竞争的阶段,那就是“什么都试,花了两年时间,试试这个,又试试那个。也许……就是尽量试出那些没有用的……”
大浪淘沙,当那些方法都被证明是不可行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到达了垄断资本主义阶段的时候。最终,有一个可行的方法脱颖而出,然后他们,以及他们的苦工们疯狂的为之倾尽毕生心血。
六. 蓝色——永恒的挫折感
“我什么成果都还没得到。我的做法不是很好,想象力也不够好。”
——费曼
本书的作者刚踏入加州理工的校园,就被系主任叫进了办公室,然后科学界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像下大雨一样劈头盖脸的砸向了他。
“你知道我们学校拿到多少个诺贝尔奖吗?”
我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十九个。相较之下,比我们大五倍的麻省理工只拿到20个。”
我心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追踪过这里有多少凄惨的失败者。
正如一个NBA球员,往往意味着100个“美国梦”破灭的篮球少年那样。一切人类最高端的领域,竞争都异常的残酷。“没有卓越见识的物理学家就像活死人一样,在加州理工这类地方,这样的人不会有人愿意亲近,而且很快会被解雇。”事实上本书作者尽管在量子光学上做出了一定成就,但仍然被赶出了所谓的“世界的中心”。
“科学家分析事物的方式就像侦探一样。侦探会利用现有的线索,尝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则是利用实验提供的线索,尝试了解自然。”如费曼所说,你会不会想到这样的时候:到很多人围坐一桌,听到“天黑,请闭眼”。于是忐忑的闭上眼睛,完全丧失安全感,就像那些物理学家熬过“困惑和因胃疼而躺在床上的岁月”一般,紧张的等待那句“天亮了,请睁眼。”?如果在上一个回合中本书作者没有找到他的课题,那么这个夜晚被开除的很可能就是他。
但即使如费曼般成功,也会有长期的低潮期。
问题的关键是:他总会恢复。
其实相比于我们无穷的欲望,失败就像一个函数,成功是这个函数可以达到的极限点。而如果你放弃了,函数就出现了间断点,成功于是躲进了函数永远无法达到的区域。
作为对于这一条最好的诠释,在本书作者进入加州理工的9年前,弦论研究者史瓦兹就已经在研究这个有望实现统一场的理论。他的导师休坚持研究S——矩阵理论(另一种有望实现统一场的理论)数十年,“也曾像史瓦兹一样受到人们的暗地嘲笑,也相当寂寞,最后没有成功,于是一度璀璨的生涯遭人遗忘。史瓦兹在如此的阴影下进行研究,在看似重蹈休的覆辙时,仍能带着微笑继续前进”,令弦论在今天成为了物理学与宇宙学未知领域的卓越理论。
不要让函数中断,理想是坚持出来的。
七. 紫色——优雅的转身
“它会不会让你的心怦怦跳?”
——费曼
费曼是指原子的电子显微镜照片。当然,问一个量子物理学家这个问题,就好象问齐达内球场上滚动的皮球会不会让他的心怦怦跳。但实际上,“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你在知道这个答案后要怎么办。”
坚持,还是优雅的转身?
判断题的后面往往是选择题。
怦怦跳——可能因为那是自然科学终极的追求。
怦怦跳——可能因为那是梦想。
怦怦跳——可能因为那让人很快乐。
究竟哪一个才是诱惑?
提示:最崇高的追求未必会是自己真正适合的追求;最纯真的梦想未必值得奉献全部精力;让人快乐的事情更有可能于己于他都毫无意义。
如果作错了选择,可能会“强迫自己学习不想学的东西,然后再自己找答案的速度不够快时痛打自己。”
我们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选择题的后面往往是因果题。
究竟又为什么如此选择?
提示:“生命中,什么才是重要的?这是个我们都应该思考的问题。学校不会教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个问题也不想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因为你不能提供肤浅的答案。为了找到真相,你必须先了解自己。然后你的对自己诚实。然后你得尊敬和接受你自己。”
参考答案:
“忠于我们真正想争取的目标是很重要的。
“如果费曼能以美作为彩虹理论的灵感来源,如果电子的行为可以像波,而光的行为可以像粒子,则我横跨物理学不同子领域,或甚至同时有不同职业的小矛盾,当然也不会撼动宇宙。
“……我不知道我的物理学或写作会把我引向何处,但我很期待着趟旅程。无论我是继续把写作当嗜好,还是以此为生,我都希望有一天我能写出令费曼赞赏的作品。但我又想,不,更好的是,我希望有一天能写出令我自己赞赏的作品。
一千个人,就该有一千个令人赞赏的答案。正如我们永远无法站到别人的位置上,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彩虹。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1:15:3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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