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我看喜宝》

喜宝说：“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

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

如果两者都没有，我还有健康。我其实并不贫乏。”

爱情和物质，究竟要哪一样？

喜和宝，本都是带些俗气的字，大俗亦大雅。

但亦舒笔下的她有气质，有很多女人没有的东西 。

大抵不觉得喜宝有什么可怜，倒是勖存姿，最后落得家人的离散 。

有人说喜宝没得到想要的爱，是牺牲品，其实不然 。

有失有得，她得到了，也许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所以必须失去一些 。

没有人可以做到鱼和熊掌兼得。

选了《喜宝》，我喜欢这个名字。二来记得曾经看见过似乎是张国荣最爱的书。

香港女作家似乎都有相象的口吻，看亦舒的时候，想起了李碧华跟梁凤仪。

到现在还一直记得其中的几段话：

“读书就是这样好，无论心不在焉，板着长脸，只要考试及格，就是一个及格的人。

你试着拉长脸到社会去试一试。这是一个卖笑的社会。

除非能够找到高中的职业，而高贵的职业需要高贵的学历支持，高贵的学历需要金钱，始终兜回来。”

这样的语言，是具有选择性的，被选择的读者好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动弹不得。

喜宝说：“假如有人来问姜喜宝：女人应该争取什么？

我会答："让我们争取金钱，然后我才告诉你们，女人应当争取什么。”

喜宝的妈妈说：“如果有人用钞票扔你，跪下来，一张张拾起，不要紧，与你温饱有关的时候，一点点自尊不算什么。”

在喜宝眼里，爱情是另外一件事。爱情是太奢华的事。

喜宝是聪慧的女子，有男子的果断，与老人的敏锐。

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可是她心知，这难如登天。

她有的是时间和青春和才华，甚至包括自尊。但是她仍旧选择出卖它们来换钱。

只是，换不到爱。

于是在我眼里，喜宝的遭遇如同枝头寒梅堕入泥泞。

这样的说法会让人觉得肉麻么？其实，她一早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了。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可以保持纯洁美好。

喜宝一早就知道。早在与韩国泰在一起时，便是知道。

于是，她要很多很多的钱，哪怕赔上青春，在所不惜。

于是，她用自己向勖存姿换下了公主的生活，带着自己的所有，走向了城堡，走向了金丝笼。

一进去，便不可能再出来，可是喜宝义无反顾。

否则她能怎样呢？她不是如勖聪慧那样有两颗心，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孩子。

她是廉价的生命，连下学期的学费都不知道着落的女孩。

她知道钱不是一切，可是没有钱就没有了一切，所以拿青春向一个老头子换钱，不是赔本的买卖。

哪怕那个老头子当着她的面打死了她的爱人，一切仍旧不亏。

挥一挥手，说得这样漫不经心。

不过是用青春作场残忍的交易，因为对手是势均力敌的勖存姿，所以感觉，值得。

只是寂寞的时候，喜宝会转动手中的大钻戒，在黑暗中，默默安慰。

“你的灵魂卖给魔鬼，换取你所要的东西，你已经达到了愿望，你还想怎么样？”

取舍一线间，强悍如斯，自然懂得如何挣扎。

沉浮红尘喜宝她只是对自己狠心。也对自己忠心。

后悔不是没有过的，只是一切都已来不及。

痛到麻木，灼伤自己。

还好一切如愿， 喜宝有爱，有钱，有健康。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故事一开始，她也不过21岁，但谈吐见地，已早早显出一副老态。

亦舒喜欢塑造这样的女主角，年纪轻轻便有一颗老心，世事看透曾经沧海的样子。

飞机上的一次偶遇，改变喜宝一生的轨迹。

邻座雍容华贵的富家小姐，毫无戒备的把她带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不过，以她的资质，必然不甘心每天背案例 、坐公交、最后回到香港在写字楼里朝九晚五的平庸生活下去。

或早或迟。

只是，这个转折来的太快，她尚未完全准备好。

这笔交易，恰好给她一个堕落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

她的爱情，不露痕迹，对物质和金钱的强烈需索，把后来的每一段浪漫邂逅都衬得黯然无光。

人们自然会问，出卖自由和未来，来购买一张奢华电影的入场券，是否值得。

况且彼时他的独子也在热烈得追求她，何必选择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

从小颠沛流离，年轻美丽的母亲与不同的人约会，却没有婚姻，十三岁便懂得周旋在男孩子中间哄他们付账。

这样的幼年，卑微而残忍，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冷酷的精明和激情的暗涌。

若能珠光宝气，跻身名流云集的晚宴，她就会觉得安全。

她买了钻戒戴在手上，因为钻石太重竟会歪向一边。

就是这么荒唐而偏执地寻求物质的厚实感。

大约出身贫寒的孩子一生都被这样的咒语所操纵。

他们自卑而敏感，又往往天资聪慧、才华横溢，或有其他过人之处。

而躯体中心有一处空穴，好像怎么也填不满似的。

这些早熟的孩子，天真烂漫的时代一去不返，在堡垒四周又筑起高墙。

总是在不断索要，摧残和焚烧。唯其如此才能摆脱低微的从前，出人头地。

喜宝跟着勖存姿，这一选择并无所谓对错。

他热爱她惊世骇俗的美丽，和把握不住的不驯服，因年岁已高急于得到她，哪怕是用交易这样直接而生涩的方式。

甚至为她买下了苏格兰的一座城堡和伦敦最著名的珠宝店。

一切都被安排好，极尽荣华，学业也不必继续了，只消思忖着如何花钱玩乐。

抛开这一层关系不谈，他们可以算得上一见钟情。

他在身边，她便同他斗嘴，或者哄他开心。

他不理她时，她就心神焦虑。

他们在一起许多年，比许多夫妻经历的还要多。

喜宝就如同被雕刻出来的完美艺术品，被珍藏在阁楼里。

她懂得生存游戏的规则，在一个狭窄的全然陌生的世界里，编织出来一张保护自己的网络。

她待人温厚，清楚取舍，活得有声有色，才未遭存姿厌弃。

反倒让他愈加依赖自己，他握着她的手，神志不清的呼唤她的名字。

他老了。他们的角色好像倒转过来。

勖存姿去世后，喜宝与不同的男人约会，她的财富足以在香港呼风唤雨。

他们或是爱慕她的美貌，或是贪图她的财富。

只是不久便在阅人无数的姜喜宝眼前败露无疑。

被抬高了价钱变成名贵货，却又找不到买主，岂不悲凉。

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场戏。是精彩或是颓败，自有人评说。

谁知道何时落幕，谁知道戏中人演得是不是自己。

若是没有和聪慧乘坐一班飞机，若是没有躲在花园里吃酒和陌生人捧杯交谈，若是没有要出租车折回去答应他..

那就不是姜喜宝了。

人生的序曲，早就缩小成模糊不清的一个小圆点。而高潮部分已然结束。

不过发生在几年之间，却像一生一样漫长。

母亲自杀、生父上门讨钱，朋友远走，新欢旧爱纷纷离开。

手里的股份、店铺和房产却比用不完的时间还要多。

她一直都不幸福，即使是有最爱陪伴的时候。

她一直太清醒，所以不会溃败，也不会快乐。

喜宝缺少爱，嗜爱如瘾。

那样如孩童般小打小闹的青年男女浮华空泛的爱远远养不活她。

所以她离不开勖存姿，哪怕是饮鸩止渴，哪怕是引狼入室。

孤独的孩子便是这样，为了索取温暖和爱意，总有无穷力量。

对于勖存姿，他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对手，或者对象。

爱她的男人里，能和她演对手戏的，其实只有勖存姿一人。

如果她是遇见年轻时的勖存姿，他们之间会有轰轰烈烈的真感情，但两个人都太强，最后也肯定会以分手告终。

这时候遇见，只能是这种畸形的感情了。

她最好是嫁给汉斯。

她和汉斯相处的那一段，完全是神仙眷侣。

但我更喜欢看她和宋家明在一起，他们两个人有更深的互相理解，汉斯因为像是神仙中人，他给喜宝提供的是一个理想语境，不能理解她身上更多世事留下的痕迹。

但是她不能嫁给宋家明，家明内心有创伤，不像汉斯那样有明媚的照亮她的力量。

喜宝最终得到了么？

在我看来是的。

她拥有过那个比自己老很多的男子。

年龄，不要紧。

我们依旧可以相爱，这样很好，已经足够。

金钱。 男子死后给了她很多很多。

健康。 也从来不缺乏。

不过这亦是个悲剧。

人死心亡。

物质满足不了的，终究是精神。

看着喜宝，我突然想起一首诗。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大概是太经典了吧， 所以在后来不少人甚至名人的文章中都有她的影子。

那个关于很多钱和爱的句子已广为流传。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渴望着的吧。

有爱，有钱，有幸福。

也只有亦舒笔下的女人，才会如此世故和清醒，完全没有故作天真的娇嗔。

有一次，我开玩笑的和朋友说，“如果谁要给我钻戒。”

我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不会拒绝的。”

朋友一脸惊讶，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于是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这本《喜宝》看完了以后，我大概又会有很久不去看亦舒的书。

因为她的笔触比钻石还锐利。

而对亦舒的感觉，就像某些朋友，过几年相互问一声好，然后又回到各自的生活中。

女子世界就是这样狭小。

一切的一一的一切，兜来转去循环往复，总是在求爱情遂人愿。

每次要讲到嫁人，我都非常自觉的总结到：所以呢，管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文艺是粗莽，要紧是有钱就好。

爱情若是理想，嫁人便要一脚踩到地上。

常常发牢骚说，嫁个有钱人多好，天上掉落馅饼，只需坐享其成。

勖存姿是标准有钱人，只可惜纵有一切却无青春。

喜宝的前半部可算喜剧，人人满足，她得到钱，他得到她，公平交易皆大欢喜。

急转直下皆为姜喜宝自乱阵脚，她并不晓得勖存姿要什么，她的青春？她的爱？还是她的生命力？

她忽然害怕了，不想年轻的生命很快的陪着一个老人就此萎顿。

从前的干脆果断通通变作不甘心。

不甘心死不甘心活，更不甘心不死不活。

看吧，有钱人不是很好嫁的。

连老得这样有魅力的勖存姿都嫁不得，冷似生铁的姜喜宝跟了他也生生发了疯。

他的人生说完就完了，可她的还长着呢。

比起来，二世祖该好些。

他们有机遇有条件做一个可爱的人，出生时嘴里含银匙羹，不用挣扎生活，可以永永远远天真下去，因他有富足的家庭。

他们通常带点“何不食肉糜”那样的仁慈，温室的花朵长在温室里，倒也有它自己别样的好看。

但也要祈祷他不要碰上家道中落，尝过世态炎凉，最有机会上演性格扭曲变身戏码的，照样还是他。

小说经常这样写。

女人的生存之道，不一定全都似喜宝。

但喜宝一定“再也不相信蜜糖便信盐”。

如同《我的生存之道》所说：世间有无数喜宴，情人谁来奉献，我有胆总应该会遇见。

记得很多年前看某个颁奖礼，彼时大热的还是Sammi郑秀文。

我亲眼见到，安仔登台讲了那番著名厨房爱的宣言。

不是不感动。

01年他和她一起拿最受欢迎男女歌手，安仔等了十五年，才终于等到一个属于个人的歌唱事业奖座。

他拿着奖杯说：多谢有个人一直支持他。

她曾在厨房有天感慨到，她最想的不是她有多红，而是某天两人能一起拿最后欢迎男女歌手。

今天他拿到了。

镜头摇到Sammi，她热泪盈眶的躲到后台。

两人多年半地下情的遮遮掩掩，许志安最直白的仅此一次。

隔不很久，随着男方的事业好转，两人散拖分手。像极了《她成功了他没有》。

其实，“得到理想失去爱”的，又何止她们一两个？

有一次刘烨接受采访，很诚恳的对着记者说，我今后最快乐的事就是娶谢娜的那天，如果谢娜今天答应嫁给我，我明天就可以娶她。

为什么要分手，到现在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缘尽了吧。之后有很多人说，他们一定会复合，那么爱着对方，那么爱着彼此，都融入了生命6年了，难道真抵不过所谓的7年之痒。

何炅好像说过，谢娜和刘烨没分手的时候，已经很久不见了，有一天在北京机场遇见，两人一个离开一个回来，刘烨就说，宝宝，你不抱抱我吗？然后谢娜就哭的不行了。

还有次看谢娜背后的故事，挺心酸的，两个人其实都很好，只是被没来得及解释的误会和没说开的摩擦给错过了。

我不是谢娜的粉丝，我也不是为谢娜洗白，我只是想说，明明还相爱着的两个人，为什么就分手了。

分后某不久刘烨接受某家电视台采访，主持人说，现在距你和谢娜分手三个月了吧，有什么感觉。

刘烨说，是三个月零七天。主持人笑，记得这么清楚啊。

刘烨说，是啊，每一天都是数着过来的。

如今，刘烨结婚了，法国女人很漂亮。

谢娜同居了，张杰是传统的成都男人。

也许以后他们会过着很幸福的生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曾一起走过最困难最光鲜的6年，却没办法陪你走完平淡的一辈子。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如果他们现在，两人都是半红不熟的小明星，是不是可以择个好日子，去某个民政局花18块钱领个大红本本，然后回家两人胡吃海吃一通。

如果没有媒体的大肆喧哗，也许他们吵架了，也就像平常小夫妻，冷战一天，然后谁死乞白赖地到另外一个人面前去垮个小脸皮，床头打架床尾巴和。

他是个称职的演员，她也有自己的一方天空，从此相忘于江湖或者或者再见也是朋友，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还记得，当年你这样说过，你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娶她的那一天。

--你到底要什么。

--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如果没有钱，至少我还有健康。

也不过如此。我只要足够的生活费，很多的煤烧得暖烘烘，很多巧克力供我嚼食，你听过这首歌吗。

她身边爱过她的人，和她爱过的人，都一个个地离她而去，或者死亡。

曾经喧嚣过的往事尘烟日渐地平息。

喜宝接受自己与钱相伴的生活。

可是又有什么不好呢。

喜宝后来是拍成了电影，但是据说是非常失败。

没有一个细节能够超越亦舒小说中的魅力。

包括那个叫喜宝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