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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凶猛《动物不再凶猛》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17: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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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只能回忆,不能设想。

“古轮木——欧巴”是八大样板戏之一《奇袭白虎团》里南朝鲜军的一句口号暗语,类似“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阳光灿烂的日子》结尾处看着样板戏长大的大院孩子久别重逢,人到中年西装革履的他们坐着加长版凯迪拉克畅游长安街。在街头偶遇傻子的那一刻,作为一个时代的集体烙印再度复活,众人仿佛重获了少年时的无穷精力,探出身来对着车窗外大叫:古轮木。傻子翻了翻白眼:“***。”傻子才陪你玩?傻子都不陪你玩。逝去的日子和记忆一起随风飘逝,无人喝彩,青春已然散场。

这一段戏原著《动物凶猛》里并没有,是电影加上去的。私下揣度起来,大概是由于王朔30岁时写作此书,而电影晚来了差不多十年。彼时的他,对于未来的岁月既无从想象也无处落笔,不能像七十高龄的玛格丽特·杜拉斯那样底气十足的在《情人》开篇就写道:“我老了,”。毕竟,对于未至的人生谁又能预想得到呢?

就如同《阳光灿烂的日子》(1998)是给六零后七零后怀旧的电影,《动物凶猛》(1993)也不适合八零后的孩子。当我像动物一样凶猛的时候,我不看王朔而选择贾平凹。永远记得那个风雨如晦的下午,在母亲工作的饭店小仓库里我翻出一本贾平凹的《废都》。《废都》是什么书?黄书。贾平凹是什么人?写黄书的坏人。刚上初中的我只得一边胆战心惊的提防着突然有人进来拿各种饭菜原料,一边心花怒放的寻找着“作者此处删去多少多少字”,接受这个外形忠厚无比(后来才知道)的陕北老农循循善诱却又欲说还休的性启蒙教育。那个下午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每听到有人在公共场合义正言辞的批判《废都》是本黄书的时候,我的嘴角还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十几年后,终于过上了曾经极度鄙视的庸庸碌碌中年生活的我蓦然发觉自己早已不再凶猛,不禁自豪的宣布,我不仅不看黄书,连黄带都不看了,让贾平凹们继续忽悠小朋友去吧。我挺着中年人微微发福的肚子,冷眼看着写《白鹿原》的陈忠实当上中国作协副主席,在上图这样的高档地方登坛开讲,专教文学青年如何“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看着依然忠厚无比的贾平凹同志给复旦学生讲“我的散文观”,我纳罕自己年少时的激情,同时又善意的揣测:他们在讲座中想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断不至于再“省略若干字”了吧。

这些,当年小饭店后面仓库匆匆忙忙翻看着《废都》的我,当然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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