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或因其人而废其言》

胡兰成的才气我是肯定的，如众人所评：口吐芝兰，清嘉柔媚。只是他的《今生今世》是越看到后来越让人气绝，此人品行实在是让人鄙夷不已。所以那天与一友人论起他，友人言：我是会因人而废其言的。这话也果然是有道理。

我看《今生今世》倒不是因为张爱玲的缘故，因为我原也不喜欢张爱玲，十几年前找朋友借得一套《张爱玲全集》，看过之后便觉胸闷，情志极为郁结，不晓得一个年轻女子，何来这多纠结情愁，若把这种情怀视为小资，那么小资也只不过是无病呻吟的阴郁罢了。

只是不管我如何的不喜欢张爱玲，对于胡兰成之有负于张爱玲，我也是为她甚感可惜的，胡兰成之薄情与猥琐，在他自己的文字里已表露无遗，至于他如何为自己的薄情和猥琐来粉饰和辩解，我也对他只有鄙夷，才情固然是高了，如他自己所认为的，他的文字也许是“与世人肝胆相见”了，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有才无骨亦无品的人，如花之无骨，虽香艳亦不能动人心底；张爱玲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也许只是为此时语笑间的动情罢了，幸好胡兰成能自知，终究于风骨品质上是输于张爱玲的。

他为自己的薄情作了一个很堂皇的解释：“此时语笑得人意，此时歌舞动人情。”一切皆重“此时”，处处留情、处处招惹，却一处也不肯停留、不肯负起责任，这个人太轻太轻了，人生于世，若不承受一点点责任的份量，便如花开一季，看过便罢，无有留恋。此人也只可生于清平盛世，舞舞文、弄弄墨，骗骗小女子罢了，于民国乱世，也难怪会作汉奸，我大概也会因其品质而废其才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