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拉马佐夫兄弟身上,我们看到了善与恶的激烈冲突,“是卑鄙小人、但不是贼”的米佳,“世界上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做,可以为所欲为,一切都不应遭到禁止”的伊万,以及倾向于“民间原则”的阿廖沙,他们是人性的三种代表,而在每个个体内部,又有自身的良善与魔鬼的对立。而在每次冲撞时,总有一个疑问沉重的响起——如果没有上帝,那该怎么办?
米佳疑惑了,“拉基金说上帝是人类凭空想出来的,要是他的话是对的,那该怎么办呢?要是没有上帝,人就成了地上的主宰,宇宙间的主宰。太妙了!但是如果没有上帝,他还还能有着向善之心吗?关键就在这里!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那时候人还能爱谁呢?让他向谁表示感谢呢?对谁唱赞美诗呢?”
没有上帝,伊万便可以“为所欲为”,猖獗地滋生各种罪孽,露出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没有上帝,教会则捏造一个“他”,以“他”的名义审判几千年人们的罪与罚,以这种虚构的秩序塑造上帝的和谐;没有上帝——阿廖沙或许不敢想象这个问题——没有这一个内心支柱,他的善将何去何从?然而我相信阿廖沙仍然会做一个拉基金所谓的“只有流鼻涕的白痴才会这么说”的那种“没有上帝也可以爱人类的”人,或许他会在内心塑造一个“上帝”,但无论这个上帝是谁,是“他”也好,是“善”也罢,阿廖沙也绝不会“为所欲为”。
也许阿廖沙是卡拉马佐夫兄弟中良善的一端,而米佳和伊万则始终挣扎在善与恶的边缘,在为所欲为的冲动与正义微弱的火光之间徘徊。在米佳弑父案的结案陈词中,公诉人评论说,米佳属于地道的俄罗斯,他代表着宽阔的卡拉马佐夫式的性格——能够同时兼容并蓄各种相互对立的因素,同时体验两个极限,一个是位于我们头顶上的一端,它是最高尚理想的极端;一个则位于我们脚下的一端,它是最低级丑恶的堕落的极端。然而,我认为,这句话用在伊万身上才合适,伊万才是卡拉马佐夫式人格分裂的典型。米佳是堕落的,但正如他所说,“我是卑鄙小人、但不是贼”,米佳可以酗酒胡闹,可以心怀诅咒,可以暗藏杀机,但始终有一个声音,或者说有他母亲的庇佑,让他悬崖勒马。米佳身上,更多的不是让人厌恶的恶,而是一种糅合着执拗、愚钝、冲动、坦白的世俗之气。而伊万则不然,他的良善与他的魔鬼之间的冲突是那么的激烈,他的“为所欲为”说是否诱导了斯梅尔佳科夫?他是否明知父亲将被杀害而置身事外?他是否是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卡拉马佐夫的堕落让他产生“让一条毒蛇咬死另外一条毒蛇”的念头,而卡拉马佐夫的高尚又让他向法庭坦陈一切,伊万的内心就是一个善恶的战场,他的坦诚被认为是热病后的疯言疯语,他痛苦,欲解脱而不得,这场战争没有结局。
伊万内心的魔鬼:
“据说,在你们人间有那么一个思想家和哲学家,他‘否定一切:法律、良心和信仰’,尤其是否定未来的生命。他以为自己死了,就一准会直接进入黑暗和死亡里去,但不料未来的生命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非常惊讶而分开,他说:‘这与我的信念不符。’因此,他受到了审判……他竟然被判决,在黑暗中走一千兆公里,在他走完一千兆公里之后,才会给他打开通往天堂的大门,饶恕他的一切……”
伊万:
“可我却宁愿付出一千兆年,只要能获取两秒钟的快乐。”
2009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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