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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亮的日子《两个童年和美国五十年代的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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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6:5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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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童年和美国五十年代的万花筒

转自090706深圳晚报 作者穆白(书评人)

布莱森小时候热衷于扮演一个“霹雳小子”,那缘起于他在地下室发掘出来的一件“棒极了的羊毛针织衫”。他这样深情地描绘这件衣服:“它是用浸过油的有光泽的羊毛织成的,深绿色,那种酒瓶绿,非常温暖,很重,还痒痒的,有些地方有虫咬的洞……”没有人知道这件衣服打哪儿来,也许只是房子从前的主人忘了带走而已,但小小年纪的布莱森就天马行空地想到,“它是神圣意志之衫,是我已故的亲生父亲,沃尔顿国王留给我的……他用银色宇宙飞船把我送到地球上。他把我放在美国中部这个平淡乏味家庭里,给他们施以催眠术,让他们恍惚相信我是个平常男孩……”这段描写令我忍俊不禁,一种亲切熟悉的劲头浮上心头。想起自己的童年,似乎也曾经有过一件披风一条腰带和一柄佩剑,夜晚一身装备在院子里瞭望星空,怀着拯救人类的宏愿。当然,如果仅此而已,就小瞧了布莱森的幽默。他一度相信自己是“沃尔顿国王”的儿子,但当他无意中发现自己母亲是某年返校节的女王,曾经是个站在花车里游行的大美人,而当记者的父亲也曾有过相当不错的体育报道,立刻改变了设定:自己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被派遣到地球上来的该是他父亲,之所以父亲对此全无记忆,是因为太空舱着陆时冲击力太大,震荡性撞击使他失去记忆……

看到这里或许会想,这个小屁孩真是太可爱了,可是要知道,这不是一个小屁孩,而是一个世界知名的旅游文学作家写出来的。布莱森这块金字招牌的光芒,也照耀在这回忆录里面,它呈现出天真烂漫的一面,也有显然是如今的布莱森才能想出来的构思和评价。他不无自嘲地说他小学的倒霉事。每次军事演戏,学生都要钻到课桌下去,但是由于对钻课桌的不屑,以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专业知识”,布莱森每次都岿然不动地坐在课桌前看漫画,在一群听话的学生中像块礁石一样显眼。这样终于在某次被巡视的校长抓住了。显然,童年不仅仅有迪斯尼乐园、棒球联赛、圣诞节假期旅游、雪糕筒、连环画,还有老师的批评、同学的嘲笑,不过布莱森都带着欢快的心情来描述这一切。童年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已经是老照片,一张也许回忆起一个故事,但那一整段生活,就像隔了一层水幕。布莱森如此流畅、完整地向读者娓娓描述他的童年,不禁使人怀疑:个中有多少是他不打折扣的记忆,有多少是他想像力的填补,又有多少是他长大成人后,回顾那个年代,挥动历史之笔,描绘记忆的图画?

上世纪50年代末是美国经济空前发展的时期,在布莱森笔下,仍然是不疾不徐然而是鞭辟入里的冷幽默:“许多人拥有许多他们曾经梦想的一切,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越来越多的财富,只好买更多东西、换更大型号的东西,其实他们并非真的需要……拥有的东西越多,意味着生活更复杂,需要更高的费用,有更多的东西要照料、更多的东西要清洗、更多的东西在坏掉……不久无数人陷入这样一个漩涡,他们越来越努力地工作,买节省劳力的各种装置,其实起初他们只要不那么拼命工作,他们也不会需要那些省力装置。”从这样的视角,借由经历世事后的犀利,我们认出来,这是已过知命之年的布莱森,他的童年对他而言不再单纯,也不是那件神圣的Z形套头衫可以概括。他努力地想让读者看到他曾经的幸福和纯真,但仍然忍不住要告诉我们,那一切都已经过去。

但读者仍然惊叹布莱森将两种童年像捏橡皮泥一样捏起来的本事。巨细靡遗的美国青少年生活、家庭教育、街头变迁、社会百态,被一个迅速而激烈变化着的时代牢牢地咬住,在那背后,有政治、经济、种族、环境。到了最后,50年代的滋味已尽在不言中,它存在于一个过来的孩子的心里,也存在于一个回首童年的成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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