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读与背离的往事《借历史的“壳”对现实的调侃》

借历史的“壳”对现实的调侃

——评冯世强《误读与背离的往事》

文/潘启雯

历史曾经是读来无趣的，香港著名女作家李碧华也曾这样说：“我爱听掌故，但不爱看历史，历史是已过当年的女子，上妆打底都难。”现在的历史已不再是老学究们“抬高身价”的资本，而是人人可以颠覆，可以恶搞，当然这一切都要好看，历史越来越像是一面任人涂鸦的墙——恶趣味虽然是“恶”的，但基本是一种玩笑性质，没有太多恶意的行为。它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常常让人哭笑不得，继而又能引人深思。很多人认为恶趣味是后现代意识的产物，其实恶趣味古已有之，只需用现代的方法来进行解构，就会为我们带来另一种历史，冯世强的《误读与背离的往事》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本书由《陈桥》和《花蕊夫人》两个小说构成，故事分别依托于发生在北宋初年的陈桥兵变和后蜀国主宠妃花蕊夫人的真实历史事件为背景。作者将历史素材的现实生活巧妙地焊接起来，幽默中透着庄重，嘲讽中彰显着智慧，通过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汪洋恣肆的手笔中潜藏着的幽默戏谑的智慧语言和对现实肆意调侃的生活态度，在故事的细节上展开了大胆惊人的构想，荒诞的细节中隐藏着不可命名和整合的丰富性，并对历史折射出来的现实问题的反思能力所达到的深度，令人惊叹，使得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历史事件”有了不一样的味道，并与书名遥相呼应——既误读了历史，也背离了往事。

主人公虽然都是历史人物，但是冯世强并不是为了解读历史，也不遵循什么历史的客观性，历史的人物和背景只是他借用来表达自己一些想法的“壳”而已。于是，我们阅读这样的文字，感受到的不再是故事的真伪，而是心头血脉的依归。

“横向对比”应该说是《陈桥》的主要特点。作者把喝酒之后“爱喷”的赵匡胤、“爱流鼻血”的半神科学家苗训、赵普和赵光义的“恩怨”、开封城的种种历史形象变迁——同现实生活中“我”与“她”林林总总的生活细节巧妙的联系起来，让爱猜谜的“她”和“像阿Q一样梦想自己某天可以当一把混蛋”的“我”得以展示一系列的观点：那些并非活在现实浮躁生活环境中的人，也许很难想象这种混杂的情绪：包括怨恨的权利、羞愧（我们做错了什么？）和责怪（这是谁的错？），这些问题占据了此地大部分净空。如何面对爱情与金钱的关系，如何面对“真理的执着追求”和“理想的艰苦实践所产生的厚重感”，如何处理中产阶层物质生活的成功和精神生活萎顿之间的矛盾，这不仅仅是冯世强在《陈桥》中所要思索的，也是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必须也是不可能不涉及的问题。同时，作者采用的是第一人称自白叙述，一气呵成，推理和对比、回忆和感想、描写和幻想全部流水一般，让人感到不是一般的流畅，而是迫不及待和万般熟稔。因而，在这篇小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涩。对于任何一个读者来说，这样精彩、乃至离奇的人物命运都会引发别样的阅读***。若确定这是一种现实主义，我们却不得不格外重视其中的“超现实笔法”——在某些残酷的方面，出其不意的“横向对比”，出乎知识分子常识之外的细节，都将令满足于温饱城市生活的人产生前所未有的联想能力（或是，无法实现的能力）。

而在《花蕊夫人》中，花蕊夫人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神经质表演者，她的喊叫和泪容、以及痉挛的躯体，让人怀疑她本人的真实状态，所以说她是以假乱真的典型。挺会讲故事的冯世强则将孟昶的一生清晰地划分为三个阶段：“遇到花蕊夫人之前”、“遇到花蕊夫人之后”、“孟昶在成都城墙上举起白旗‘傻掉’之后”，这三个阶段是孟昶和花蕊夫人从相识、相爱、阴差阳错、乃至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断“误读与背离”的恶化过程。特别是随着情节的推动，“爱念”与“情欲”有趣地交织在一起，人性或上升、或漂流、或下坠，把两个人原来的“平静”和“秩序”彻底颠覆，也改写了他们各自的人生轨迹。但和别的小说电影不一样，对爱情的展示、对人性的反思，在此竟然只能通过“误解”来进行——这同样是作者对现实的调侃与批判：当误解无边无际地蔓延时，罪恶感和仁慈的默许则是共同考验着人的良心与罪孽，有时源自自己内心的背叛，束手无策地面对现实，默许罪名并不成立的事实罪行便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当然，不同于“野史”的诗感和浪漫情调，在冯世强所谓的“小说世界”里，英雄不再是无数次肉搏之后依然挺立的金刚不坏之身，爱情不再是对优雅贵妇的崇高向往。在英雄和贵妇的“魔幻帷幕”生活背后，作者向人们展现的却是生活本身的油盐酱醋，以及油盐酱醋之外的“不务正业”。

有人说，“这本书被归为小说类，照理说它读起来更像一篇漫长的散文，用一种唠唠叨叨的倾诉体。”这样滔滔不绝地倾诉，能有多少人做到？同时是历史的、精辟的、文化的、悲悯的、趣味的滔滔不绝，还能及时打住，巧妙转场。我沉浸在这样的叙事中，难以自拔。至于是小说还是散文，就像追问《史记》或《宋史》中所载是否果有其事，没有答案，答案也并不重要。正如想象力造就了故事本身一样，这段被“误读与背离”的往事只不过是冯世强借以对现实的调侃，而真正的故事，则是作者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误读与背离的往事》，冯世强/著，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8年6月第一版，定价：2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