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曾经有位萨乐美,她的生命曾与她那个时代三位不凡的男性(尼采、里尔克、弗洛伊德)发生过交集。在东方,曾经有个林徽因,也以她的才情与美丽让三位不凡的男性(梁思成、徐志摩、金岳霖)为之倾倒。
当然,萨乐美和林徽因都不需要这些不凡的男性来证明她们自己,这种证明不过是男权中心的惯性使然,但对我来说,这又确乎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不过我倒常常觉得,似乎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更喜欢读女人写的书。林徽因女士那种叙事节奏的张弛、喻体的形象、动词的选择,还有她所关注的事件、表述的情绪、她要传达的痛和她要唱出的歌,能够毫无障碍地滑入我的身体,其间不需要理性地剖析,更不必强迫自己去明白无误地理解,而是用整个身体享受一种因振摆的接近而导致的共鸣……
我最喜欢的是林徽因女士的散文。在《悼志摩》中,那种突然的、不留任何希望余地的死亡,成为林徽因女士无法接受的创痛,在她的回忆中,徐志摩先生永远是那个冒着大雨要去桥上等虹的孩子,而孩子的活泼与死亡的沉默使她对死亡、对时间、对生活感到深深的困惑。
在《蛛丝和梅花》中,她那意识流的思绪如姐姐般指点牵引我进入西方和东方语境中“花”的世界,用两种美丽给予我美妙的滋养。
读《一片阳光》,我的呼吸都会变得轻舒宁和,她细腻的知觉、精致的书写、感性的文字连同那一片阳光,让我的性灵沐浴着一层柔黄的质地,整个心都在她那“漾开诗的气氛”中醉了……
林徽因女士毕生只写过六个短篇,这本集子中都收录了,那《九十九度中》是被人讨论最多的,看的时候我就想起《撞车》和《21克》两部电影,琐碎的人生片断互相交错联结,这无疑是很现代的手法,从车夫到祝寿老太,各个阶层的片断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又巧妙地安插在一天,一天的城市,一天的人生,个人体验和个人思绪又完全的不同……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模影零篇》里的《钟绿》和《绣绣》,钟绿是一个至美的传奇,故事从我听人讲她、到我读她给朋友写的信、再到我和她的一面之缘、最后我又听说她生命的结局,一层层给我们奉献这个传奇,关于美和关于爱,像画了一个圆圈,虽然死是一种残缺,但它毕竟成全了钟绿的至美传奇。
《绣绣》的故事也是如此,“那年绣绣十一岁,我十三”,我们在用旧鞋换小瓷碗的那天成为了朋友,那两个小瓷碗对绣绣来说“梦一般美满”,我由此进入到绣绣的生活中,了解她的聪敏和善良,了解她因深爱父母所受的屈辱和痛苦,故事末尾,绣绣父母为地契争吵而摔锅砸盆,绣绣的小瓷碗也破碎成“美丽的尸骸”,“葬在尘垢中间”。关于这个世界的纠纷,绣绣和“我”都很迷惑,无法理解,结尾处,故事挽歌般又响起那句:“那年绣绣十一,我十三”。故事为我们画了一个圆圈,只不过这个圆圈画到最后停出一个残破的缺口,因为十一岁的绣绣的内心盛了太多的苦痛、折磨与困惑,漫溢着要决堤,要从那缺口中泄出……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6:54:0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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