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迷失在嗅觉的世界》

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把《香水》这本小说读完，一气呵成。事后想想也怪，论情节它仿佛也并不像什么悬疑或爱情小说那般扣人心弦，却写得如此流畅，行云流水，感觉不是欲罢不能，而是压根就没想到过要把它放下，那故事就如同气味一样，随着呼吸无法拒绝地悄悄潜入体内。

这是一本纯粹没有爱情的畅销书，主人公仿佛没有感情，没有信仰，只有憎恨和被憎恨，只有对气味的追逐和占有欲望。主人公格雷诺耶出身卑微，只靠超人的嗅觉去观察体味这个世界，可偏偏自己却完全没有体味。然后他为了拥有人的味道最终走上了杀人的道路，杀了二十六个少女，靠香水得到了崇拜和自由，最终却被狂热的人们分而食之。

在人的感官世界里，嗅觉因为更接近本能而被称为最原始的感觉。何谓本能？不仅是通过嗅觉寻找判断食物，试探环境（发现潜在的危险），更是用来判断对方是敌是友，异性是否处在***期。不管我们承不承认，或者嗅觉的影响究竟达到什么程度，它总归是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动机。

记得早年读过一篇报道，说人们潜意识里选择爱人，是通过嗅觉的影响，那些与自身基因差异越大的异性（这样可能产生更优秀的下一代），闻起来就越好，也可以理解成冥冥之中，基因在为我们选择合适的配偶。

设想自己要是构想这样一个关于嗅觉极度发达的人的故事呢？

首先这个人自身该是什么味道？芳香抑或腐臭？好像什么都不那么合适，如果说嗅觉灵敏到成为观察世界的主要途径，那么嗅觉就是他的唯一语言，这部词典里的每一个词（每一种气味）都是平等的，不能说“高贵”这个词本身比“卑下”就高贵多少，所有的气味有的只是不同而没有贵贱之分，因此最合适的设计莫过于他没有自身的味道。再反过来看，什么样的人会嗅觉敏锐？生物为了适应环境，长期地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需要忽略一些东西，比方说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视觉上相对于主体之外的背景，以及自己的气味。所以嗅觉再敏锐的人往往也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换言之，如果一个人有自身的味道，那就一定有他所不能辨认的味道，若存在一个能分辨世界上所有气味的灵鼻子动物，自身一定无味。

有了无味这个基础设定之后再继续推：对一个用嗅觉当作语言来描述感知世界的人来说，嗅觉就是一件实体存在的明证，一个没有味道的自己就如同视觉的世界里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也就失去了存在的证明，对一个生命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不是“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而是“我是否真的存在？”。为了让人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或者给自己一个证明，主人公势必会想要拥有自己的气味。身为一个嗅觉奇才，他自然可以通过混合自然界各种味道来模拟普通人的味道：诸如汗和分泌物的味道、食物被消化的味道等等，但他终究会试图制造最完美的香水来树立自己在嗅觉帝国里倾倒众生的统治地位。这条路的终点是哪里？考虑到主人公的特殊身份——一个想得到自己气味的男子——最诱人最难于获取制备的香气，当是人的体香，尤其是少女的体香。

于是，为了获得少女的体香，格雷诺耶成为了香水学徒学习获取各种东西香味的方法，冷血无情的他最终走上了杀人之路，他一连杀害了25个少女，目的仅仅是取得她们的体香。最终，他成功了，将她们混合，产生了一小瓶倾倒终生的绝世香水，只需一滴，就可以让人们失去信仰，顶礼膜拜。

遗憾的是我们的格雷诺耶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或者说只有对气味的爱。所以当他有了这一切，他没有运用这香水去征服这世界或什么人，他只需要通过别人对这味道的反应证明自己的存在。终于，他回到故乡，把旷世的香水全部洒在自己身上。人们为他疯狂了，那是怎样狂热的爱呢？接近、占有，对生物来说：最深入的占有，就是与自身合为一体。于是，人们将他分而食之，永远地占有了那爱的感觉和那气味的来源。

ps.或许有人会好奇世界上是否真有没有气味的人？恰好身边认识这么一个朋友，据说他生来没有体味，以致他在人多的地方会难以忍受周围潮水一样的人味，于是他尽可能逃离人多的地方，由于不得以需要乘坐公共交通，只好每天洒香水给自己闻，以帮助掩盖那些不悦的味道。这种对气味的索取背后是否真是渴求生存空间的佐证呢？我无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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