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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最好的时光《看不见的歌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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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6:4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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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时间,我是会想到我回到了六百多个日夜之前的,我回去了,回到了那条怎么走都总走不完的道路上,手中拿着一本包着红色树皮的,关于记忆和呼愁的书,日后我一遍遍矫情的对别人说,你看过《伊斯坦布尔》吗,你每天在同一条道路上走过吗?你喜欢每天穿越所在的城市吗?而这些矫情的举动就是两年之前我做过的事情。

中原路,日后我失望的发现原来很多城市都有一条叫这个名字的道路,但我想我走过的那一条一定是最长最长的,每一个到过那座中部城市的人都会认定那是最长最长的一条路,笔直的穿越干裂的平原城市,穿越工业的硝烟,穿越不做梦的麻木的人群,穿越我最初的梦魇,直达不曾想过的未来。

我一向不愿意在阅读一本书的时候取描摹它所有可能的意义和象征,去给它标杆,这在我看来是臆想,是最伪饰的妆容。像《聆听父亲》的内页中,张容对张大春说:爸爸,如果你写稿用触觉,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假的;如果你写稿用讨论的,写出来的东西就是真的。

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每一次对记忆的转述就是在抵达我们最希望的那个过去,正如书里的沙龙中,张悦然说: 记忆经过一遍一遍的淘洗,就变成金子了。但事实上,很多的金子在成为金子之前,不知道被多少怀念它的人厌弃过。而作家写作小说,写作关于往事的小说,很多时候是以对于真实过去的叛离为代价的,小说家们一本正经的告诉读者,那是一个怎样太过美丽而庄重的时刻,但事实上,这很可能是一个被聒噪的鄙薄的时刻,它根本不像当事人在虚构里构筑的城堡那般美轮美奂。

所以,我不得不说,实际上,我们的记忆是多么的不靠谱。我们是多么耽于美好的事物,而自动把它的恶意给屏蔽掉了,在我们的记忆里,一切是那么的单纯而祥和啊,连穿过记忆弄堂的老鼠的尖锐也变得温润了,成为一个小说的课题,成为梦魇,成为敏感者的素材,成为作家成长中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了。

如是,我是多么的不相信记忆,但耽于记忆的。所以,尽管很喜爱这本书,我仍是打了四个星,因为知道我们最好的时光有那么多的沉溺的成分,我不得不对真实坦诚。

这本书,来来往往中读了很久,之间有因为邮寄方面的问题,当然最终也是不了了之,有去四川的旅程,穿越八百里秦岭,去往绽放礼花的城市,去往北川观瞻残骸,一个人爬上去,站得很高,会有变态的想法,想要一脚迈向前去,和标本拥抱。

沙龙、角色、星相、随笔,都是一个多月以前已经看过的,自然是对于黑锅感触很深,很遗憾没能参与到他们的过去,我们这一代人,对于八零后始终有着一种难免的矛盾,至少写东西的是这样,我们想要超越他们,哪怕是他们丰饶或浅薄的过去,这与嫉妒无关,简直是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接纳。所以,当几年前我刚知道黑锅和暗地病孩子,可又马上发现它们早已停办,后者只剩一些页面和只言片语来叙说自己不再生长的灵魂时,当时的我几乎要陷入一种崩溃的状态。当新概念作文比赛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状态,当现在的大多数参赛者不会去从事文学写作事业,当它被举办方说成是大文科的所谓意向。对于想要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的人,是一种多么无言的交代。它曾经是孤独的对抗,现在也只能在少部分人中充当慰藉的大后方。尽管不可否认,这仍是许多人都期盼的,最好的时光。

但其实,不过是无奈之举。

女祭司写的王尔德,更多意义上是无数文艺青年所希望的王尔德。但即使如此又如何,人们生活在世界上,也只是在接受热衷的那一部分而已,对于大部分接受不了的事物,放弃是最好的解脱,也是最明智的选择。看王尔德的《道连格雷的画像》时,我还在中学住校,我发现我对于美术的兴趣日淡而对于未来却毫无自信,那是无比黑暗的光阴,除了与一本又一本书做伴我别无他法,当然现实仍是狠狠的惩罚了我,但终于是没有怨言了,现实的惩罚也不过是让你记住规则而已。

sweetii写的姑娘,是一场最盛大的嘲讽,不过讽刺的仍不过是旁的人,张扬的姑娘用影像做成标本,不过是记录了那些玩去的背影曾是怎样的做了这个实验。

《盗美贼》仍是充满沉溺,但如果,成长只是在自身上面发掘,如果小说仅仅是自我的另一种乐此不疲的转述,是应该继续沉溺到极致,还是寻找一种气场,而不仅仅是气焰,这是一个问题。

不得不说,这一期的小说是很丰盛的,好篇目也比较多,于是的《祥云弥渡》是一柄尖锐的刀子,那条总也走不完的小巷像是一条河流,像是记忆回旋往复的瞬间,穿越女孩的成长,让她一点点在前进中后看,成为了现在这一幅面庞。但另一面,是老人和林秀珠的爱情,他们用彼此一生的对峙来完成对于对方生面的观照,成为一汩彼此交融的泉流。其中许多语言很果决,却不是安妮宝贝那种自我意识级强烈实际上另一种虚构,反而是我所说的讨论,所以,除却故事,那些语句让我爱不释手。

周嘉宁在《鲤》的小说,迄今,我仍是喜欢第一个《湿漉漉》,这一篇《光斑》少了那些忙乱和错失,显得很悠闲,但看到英婆婆说,你是最好的,还是有微微的感动,“我”还是叫许三三,那个不断重复往事不断怀念过去的小小女孩,那个小小宇宙,那个有着自以为是的小小秘密的女孩,只是,她已经很混熟的拔地而起了,让人猝不及防。但她还是懵懵的,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最好的时光。

《在夏夜走路》是一则寓言,也可以称之为另一种冥想,许多诗化的语言,仿佛来自永远走不完的梦境,尽管是思考,但永远带着不确定的成分。

殳俏的伴露庄和《厚煎鸡蛋卷》很不同,她也遥遥回到成为妇人之前的岁月,面对你从生命里剥下一块记忆的牛皮。而老王子的小说,也可以说包括他的一些男小说家,总是有着一种青春情结,这一点,在看到男孩尿了自己有史以来最长、最爽的一泡尿时,我就知道,他不再有魔力了。但《大棚姑娘》里的县城是我喜欢的地方,它就像是我的故乡,我总是离开又来到,偶尔想到记忆里的人,竟然不再知道,是自己的梦,还是听来的梦。

而约翰·欧文的《别人的梦》则是所有小说中最不同的一个,从某种意义上,主人公是发现了现实的恶作剧,他发现了不能够一往无前的事实,走进了不曾真正了解的灵魂,从而在这样的梦里看到自己可以啜泣的理由。但作者想要说的确实自然给予人类的能力,自然中的一切规则都不是为了人类的活动而设计的,而只是自然自己愿意的结果。

苏德的小说是那种永远写不完的青春,那些男孩子弯着身子带着姑娘们跑了那么久远的车道,却又从女孩们的年华罅隙里逃走了,有一种情绪不知道是从别处看到的,还是自己想到的,我把它们用自己的语言阐释为——

每一个男孩的青春里总需要一个女孩的照耀才能称之为青春,每一个女孩的成长又总需要一个不断游走的男孩来照出轮廓,让生命铭记,从此一往无前。

而用路内的话说,青春“就如同在梦中脱一个女孩的衣服,怎么也脱不完,怎么也走不到”我再加一个后缀,但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所以,我们才要在多年以后的夜晚,奔跑、挥洒不知还有没有的荷尔蒙。听麦克尤恩对我们唱: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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