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题,似十分不妥。本来这两个人就无法相提并论,还把“我”放在了张爱玲前面。然而想必张是不会计较的。那么多人在追着她的字,议着她的人,发着她的财,我辈这角落里的妄语,只得一声冷笑罢了。
初一的时候,有亲戚从台湾来。席间,知道我喜欢读书,便问起喜欢的作家。一向粗枝大叶的我忽然来了心机,不动声色答曰:张爱玲。年迈的亲戚甚喜,举杯欢呼:“到底同脉同根!”
其实那时我只是从山西路和平影城旁边的新华书店买回过《张爱玲作品》而已。北岳出版社,盗版,10元一本,纸张粗糙,无粗别字,有字典般厚,从散文到小说,该有的几乎都有了。与此一起买来的是《三毛作品》。当后者快被我翻烂的时候,前者还簇新。可自从心机对答台湾亲戚的那晚过后,“张爱玲”三字便如石块压在心头,仿佛不熟读此人的书便有诸多罪名。
此后的情景大概不消细说,像大多数立志做文艺青年的小孩一样,读了张爱玲便跨过了一道坎。在十三四岁的光景里,已经开始做着“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了。
初三的时候,号称“张爱玲遗作”的《同学少年都不贱》面世。彼时资讯还没有爆炸到今天这个程度,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们,还是有一点“圈里人”的优越感的。记得是大考前的周末了,我闻讯逃了补习班去山西路的“可一书店”,买回了当天刚到货的《同》。当我气喘吁吁地把惨绿色封面的小说捧在胸前的时候,那种如获至宝的心情,到此刻还清晰。那真是我单纯又热烈的年华啊。
那时已经在很用力地喜欢一个女生。捧读《同》的感觉,是有眼泪而流不出。她怎么可以把少女之间的感情写得如此真实而冷静,还带着青苔一般秘密丑恶的气息。现在想起为那个女生痴狂的情景,已经恍若隔世,也感叹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懂得,这样的感情是抵不过时光也抵不过自我成长的。纵使张爱玲早已告诉我这一点。
高中就读的学校是一个重理轻文,制度变态,却压抑不住文人丛生的地方。我通过文学小心翼翼寻找着自我,寻找着和我一样的人。幸运的是找到不少,有老师有同学。聚在一起, 差不多必谈张爱玲。记得一个我非常欣赏的女生仿着《我的天才梦》作了一篇《我的白痴梦》,我惊为天人。那时候是执着到看见同学的好文章必定偷去复印或者手抄下来的。那一篇却没有,因为相信自己会过目不忘。可是现在真的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笑。
后来刘若英拍了《她从海上来》。歌不错,电视剧到现在貌似还没有解禁。
后来买到了林青霞秦汉张曼玉《滚滚红尘》的DVD。张曼玉现在比那两位走得都远了。那时候在里面还是死磕毛栗子的麻花辫姑娘。又去翻早年买的那两部盗版书,发现《三毛作品》的最后一篇,正是《滚滚红尘》的剧本。她笔下的张爱玲叫韶华。
后来上大学。照相的时候,喜欢扬起下巴,眼神做冷漠高傲状。被同学善意嘲笑过。我没有告诉她们,我模仿的不是任何时尚杂志里模特的姿态,而是张爱玲那张著名的照片。在心里模仿很多年了。只不过近年来瘦了,下巴有轮廓了,才敢慢慢造次。
后来。还有什么后来么。那也就是今天了罢。晚上脑袋搭错筋穿起高跟鞋去先锋书店。半途忽降暴雨。没有带伞,鞋子湿滑,狼狈不堪。在书店逗留了一小时左右,临近关门,终究只拿了这一本走。它放在书店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放在思考者雕塑的右脚边。素白封面,一小块锦绣在中央,书封上又是一大堆噱头文字。书背上理所当然是大红底印着牡丹花孔雀尾。在南京这个热得离谱的夏天里,它应该是许多人身边必不可少的颜色。
谁叫她是张爱玲。活该买她的帐。又哪来的不合时宜。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6:20:5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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