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一条鱼的自说自话》

梁组有篇很火的帖子，集结了梁文道文章中可疑的“他”的文章。当时读到时候很是感动，感叹一个在电视上理性颇多的人一显露出稍许感性和无助，竟然如此——心疼。

这次在《我执》中读到不少其中的文章，感动渐少。梁文道回答邓小桦问他是不是失恋是被他“乱以他语”，更多的段落就像这“他语”，搞得大家对于他笔下的老人、他、孩子颇多猜测。

写过日记的人大概都知道，即使是写给自己的话，也不会点明某些人的名字，总要引以其他称谓，心情点到为止，状物更模糊不清。他人看了不明就里，自己若是多年后再读搞不好也有些不清不楚。读《我执》就感觉自己在偷窥梁文道的日记，既好奇文中所指，有揣测他写字的心情，同时，又因为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而懊恼，这些繁杂的感受最后都化成一句叹息，因为知道无所对证，只好不去追究，合书睡去。

倒是其中夹杂的杂稿比较清晰。那篇讲述他去当选美比赛评委的心历路程，很是有趣。先看他讲自己曾经是抗议选美的干将，不料居然当了选美评委，还在选美场地的后台和身边的人嘀咕“最讨厌选美”。看到此处不仅要笑出声——不爽选美还得当评委，当了评委也没有就索性豁出去，还得和旁人说讨厌，以便划清界限。这自然是先抑后扬的铺垫，后面就写他如何去了解这个他本抗拒的圈子，并从另一个新的角度去褒贬选美。

我觉得这篇文章好，并非是由于它有什么特别的观点（梁文道一向是以角度新颖见长），也并非文采特别突出，而是因为这段历程，让我们看到梁文道的一个认知过程。我们一贯觉得梁文道从他第一天进入我们的视野就是这么博学、这么犀利、读这么多书、这么悲悯、这么这样或那样，忘记了他其实也是一步一步学习和感悟过来的，电视上和书本中都是他在和我们分享一些结果，而这篇文章则是他在和我们分享一段经过。这本书既私密又开放。

从书中我得知香港曾经有个夜间节目叫“鱼乐无穷”，就是放送一缸鱼游来游去。这让我想起一部西班牙电影《美好生活》（Buena vida La），里面患有痴呆症的爷爷指着鱼缸对孙子说：“这个频道有什么好看的，总是在放鱼。”梁文道觉得有时候自己在电视上看起来就像一只吐泡的鱼，完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这个，也可以反过来看。

锵锵三人行上，窦文涛问梁文道为什么在《我执》里写自己的病，梁文道作答后，窦文涛扭头问旁边的孟广美：“你听懂了吗？”我又笑了。梁文道不评论时事，交待内心的体会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只自说自话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