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妹妹在身体的疼痛与心灵的煎熬中请求我带她离开,还有50天,她要面对第二次高考。
四月,我开始着手转专业的事情,未果。很沮丧。以为再也无法自由了。我想我必须离开。
在非常不喜欢的专业学习,是很痛苦的。我经常逃课,在寝室阅读、写字、睡觉、做梦。晨昏颠倒。以为没有了昼夜之分,我便可以在这样的世界里得永生,得自由。
读佛经,读安妮的《蔷薇岛屿》,读纳兰的词,喝很多的水。
写信给妹妹:
亲爱的妹妹,我给你承诺。
我想一路走一路流离,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和她用心交谈。她需要我的抚慰。我很爱她。我们都是活在梦中的人,明明知道天会亮,就是不肯结束做梦。
承诺,我们都知道它的轻薄脆弱。相信,只是为了不那么难过。亲爱的,我承诺带你走,一路往西,寻找绝望中的美丽惊喜。过河,爬山,沿着海岸线,一路往西。 我们一起到赤道以北21度的河内,西贡,顺化,会安••••••
那些越南的城市,空气中有阳光和植物的气味,那里有女作家杜拉斯的记忆,有许多战争的痕迹,有许多别人的爱情,也要有我们的足迹••••••
我们可以遇见许多会说粤语或英语的越南人,我们可以邂逅许多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的外国人,但我们可以和他们毫无关系地继续我们的流离。
或者这很不现实,但没关系。生命中有太多的幻觉,我们因为清醒而看不到任何希望。我们本来就不该抱有希望。我们只要行走只要遇见惊喜。
一切会比想象糟糕也会比想象美好,我们还可以顺着海岸线再往西到达金边再到吴哥,收集每一风和日丽或狂风暴雨,这些都是旅行的意义••••••
我们都向往一场华丽的冒险。
写自己的梦境,一切皆因安妮的越南行:
总喜欢说梦,可见我是个“痴人”。梦中暴雨时,梦外也正狂风暴雨,分明是风雨入我梦也。
我和黄欣在暴雨后的山野里,匆忙行走。我们都背着沉重的行囊,双手紧紧相扣。山野像是越南的山野,也许我们真的到了越南了。梦想的越南。走到一个山头,见一寺庙被山洪摧毁,数具尸体陷在淤泥中半隐半现,表情甚为凄惨恐怖。我们悚然,往回奔跑。
雨势又大起来。我和欣疾步奔走,与爆发的山洪竞赛。手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心冰凉,眼神恐惧。我说了些什么,忘了,想想,应该是:别怕,有姐在。山洪来得终究比人快,河流马上漫上脚面。我们涉水到了高处。高处很快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岛屿。四周都是水。头顶是一张塑料薄膜,山洪从它上面流过。我们仰头,看见浑浊中无数隐约的死物。和尚出现了,念着《大悲咒》。陆续有人上岛。有***携一双幼子,我去帮助她抱孩子,被孩子骇人的眼神吓得松了手,孩子被山洪卷走。***望着我冷笑。和尚改念《往生咒》。
雨停。过河。欣打电话让她父亲来接,却忘了号码,问我。我却记得。我们继续行走。到一小镇市场。人人面带恐惧,收拾着东西,准备逃亡。我与欣却租了客房住下。我们与一房客喝酒。房客道出:小镇即将被山洪湮灭。这是每人都知的,这是小镇的宿命。我笑,欣哭。
黄父赶到,豪华的轿车,谦恭的司机,带着欣离开。我站在原地,不舍,无语。许久,看着哀痛的背影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山洪到。淹没街道,市场,哀怨声无数。我望着房客微笑,说:“海洋,我们这里有海洋。”面目一直模糊的房客突然清晰起来。他笑,说:“是的,我是海洋。”
一切渐白。梦消。进入另一梦境。
和尚因盗窃某宝物被通缉,我是他的帮手,也被通缉。和尚是上一梦中念经的和尚。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我仍背着行囊,穿行在山洪过后小镇的各个临时帐篷中。天气晴朗,气息腥臭。我不断地逃,躲,跑。我的脖子上是和尚为我戴上的佛珠。他站在我身后,说:生命中有太多幻觉,我们因为清醒而看不到任何希望。然后,他逃了。我寻找着他,也被别人寻找着。见某帐篷内有粗俗男子叱喝一女子,不忍,便上前理论。毫无结果。撑伞继续行走。阳光火辣。
许久。见和尚被捕。上前,也被捕。和尚笑,说:我们这里有海洋,没有希望。忽见和尚光头长出黑发,繁茂如草。我惊呼:“海洋,是你!”
梦醒。室外风雨萧条,赤脚出门收衣。地板潮湿冰凉,寒从脚底上传到心里。冷,无法再入眠。海洋入我梦来,是极少的事。海洋的脸是我一直想看清的,却始终未看清。我大概爱过他的,爱得很绝望。所以他说:有海洋,没希望。
海洋,我这里真的有海洋。
四月是个悲伤的季节,很多人这样说。
我想,是安妮让我更悲伤了。
她让我感受一种无法言语的隐痛。坠入深渊的感觉。然后,让你自己慢慢爬上来。因为,事实上一切与她无关。
又爱又怕的感觉,就是读安妮的感觉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6:18:4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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