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农场《在中译本中看到的》

今天一早开始（对于我来说，一早开始于早上九点）就一直下着雨，郁闷地打着伞去银行办事，路过了学校附近那家新华书店。就进去了，空调那个凉快啊。

不大，装修不错，书很大众。

找到了一本小书，奥威尔的《动物农场》，就坐在地下看了起来。（手头还借着英文的1984呢）

本来我只是想看看译者的翻译能不能吸引我（毕竟有太多的拙劣的翻译名著），但没想到，一翻开就难以停下来了。

《动物农场》也许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里面的隐喻暗讽让人很是……据说奥威尔同学是亲历了西班牙共产党的迫害未遂，又见识了苏联的大清洗后才决定写作这么一种反乌托邦的作品的。作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这本小书，还有后来的《一九八四》（虽然尚未读），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悲剧的寓言。

在这本小书的中文本中，很有趣的，我看到了中文在翻译这样一部讽刺作品时的方便。我们看到，在其中有多少的情节，多少词汇，用很简单的中文就能让熟悉这一切的我们心领神会。那一声声“同志”的呼唤，那些对领袖的近乎疯狂的称赞，那一次次对“七诫”的细微的修改以适应统治者自己为所欲为的需要，那些猪头头们一次次歪曲事实，抹杀记忆的言论，这对我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成王败寇的极权社会中，一切罪恶都可以方便地加到那个躲在不知什么角落（也许这个角落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叛徒”头上（two minutes hate)，曾经的精神领袖的遗志也可以被消除得干干静静而被认为从未存在过。

我们看到那匹忠实能干的老马一遍遍念叨着他的口头禅而最后被他认为永远正确的领袖送去屠宰场换来一夜的酒资；我们看到那头犬儒而清醒的老驴一次次在心里暗暗地叹息摇头，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特务猪好像曾经盯上他）；我们看到那只似乎代表着基督教神甫的牧师一次次向生活痛苦不堪的低等动物描述虚无的糖果山而且被独裁者收买（只要不是来推翻猪的统治的，都是可以利用的）；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更令我们心痛的，是那些连字母B都没有认识的更多普通的低等的动物们，他们要么有一些正直感言而被清洗，要么就像那群只会哼哼一句话的绵羊一样被统治者借用成为制造舆论的工具——独裁统治者需要的正是这种民智未启的群氓，独裁统治者需要的正是不需要多少文化就能记熟的简短的口号，独裁统治者从来都厌恶独立思考的头脑。

我想荣先生一定是一位精通我国语言的翻译家，而且更关键的是他精通了我们语言在这几十年来出现的新的风格，这种风格曾经出现在十年风雨中的墙上，曾经出现在我们每日七点收看的联播上，曾经出现在我们每一个人小学时就开始熟读的课文中，它们对我们来说是那么亲切那么有震撼力。尽管我自己已经这样去发散了一回，但是还要奉劝各位后来的同学们——不许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