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书评貌似发得很晚。但一直想给她写点什么,这个比我大十三岁的宁波女子。
认识安妮宝贝很晚,也纯属偶然。从她的这本书开始。
那日闲暇无事,就跑到书店看图书,书本被人翻得略显凌乱。发现它时,它背对着我。呈现在眼前的是盛放期的大片大片的洁白花树。盛放的花朵,吐露着黄色的花蕊,透露出辛辣而热烈的气息。这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瞬时间吸引了我。
正过来后看到了作者的名字。像一个活泼的女孩般天真无邪。翻开书,读了自序,才知道作者的名字与其文风没有太大关联。
她的文字阴郁淡漠,字里行间流露出清冷的气质,使人不容易被感动和接近。可是我喜欢,从第一篇文章开始就喜欢。
在书中,我仿佛看到一个神情寥落的女子。穿碎花的棉布长裙,瘦削修长的颈项上挂几串形状古怪的孔雀石项链,踏着黑色缎子的拖鞋式凉鞋,自若坦然地抽着烟。
这是安妮。
一直不明白,一个女子到底要有过多么失望透顶的事才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安妮应该是那种在生活中言语中不存在任何喧嚣的女子,安静镇定的女子。但有时也会表现出痛楚,不堪一击的痛楚。
《清醒纪》是一本小说散文集。她用文字演绎出孤独与寂寞的极致。一场又一场,从不停歇。
里面全是她的个人观点。对唱歌,电影,生活,意识,往事,衣着,死亡,三情……一一作了阐述。像一个更年期的女人一般絮叨个没完没了。
有她对写作的肯定,对欲望的望而却步,以及她渐渐逝去的青春。时间没有带走她,是她带走了自己,去异乡生活,不给自己回转的余地。一种情绪里找寻一条出路。安妮是将自己封闭式地抛掷在远方,以颓废的姿势。这只是她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还有关于她的父亲和母亲。安妮用断续的方式来写。那个与她有着一样漂亮的眼睛和头发的正在老去的女人,那个朴实无华,却总给她带来伤痛记忆的男人。就像她写的那样:“我似乎从未去想他们是会老会死的。偶尔想起,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也就从来没有想过,在某一天,会失去这一束视线。仿佛他与她是我手里自始至终的底牌。仿佛他们会一直在”。她是这样天真和感性的女子。
她和母亲都是外壳坚硬内核甜蜜的女子,不习惯表达自己潜存在心底的情感,只是用一些行动去证明。温馨被搁浅在未挑明的言语上。内心的情感却越来越浓烈。她们是两个在感情上存在缺陷的厚积薄发者。
读完《他她》时,我俯首落下眼泪。安妮在里面营造了太多让人悲恸和绝望的画面。母亲的衰老,父亲的永逝,自己的孤独,以及一切一切让人感伤的东西。忽然想起她在自序中的那些话:“有一些事情,一些人提醒我们照耀彼此眼目,粉身碎骨般剧烈,并依旧在念想”。是我们留不住时间和身边的人。我们弱小到无法去抗衡。当一切逝去的时候,内心的巨大空虚感也只能化作淡淡的哀痛。
还有一些精致美好的摄影图片。关于云朵,烟火,城市,灯火,大海,花树,倒影,碎花……印象最为深刻的图片要属那些光线了。那是因为我以前深夜下班回家路过那个路口时总会看到一盏黄晕的灯。于是想起书中安妮拍摄下的那些迷幻光线,只这样的相似。仿佛她来过这个地方,拍的就是这盏灯。
更有独特的日历式目录,结束了枯燥索然的传统制式。
这本书一直被我放在床头,睡前总会翻一翻,纵使只是瞥一眼里面的图片。心情落寞,感觉呼吸困难的时候也翻看它。这是一本可以治疗的书。已经习惯成自然。然后就可以波澜不惊地入睡。但有时也会变得忧郁。一个朋友对我说,如果看她的书会让你觉得难过,那么她的文字便是一种毒,你要摆脱她。可她不知道的是我从中获得的不仅仅是心情上的改变,还有安静的身心抚慰。这让作者与读者同时打到最初的目的,一种强烈的共鸣。这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微妙默契。
后来又看了她的其他作品,但最喜欢的还要数这本。在安妮的第八本书《素年锦时》里,她写到这么一句:“需要时常保持重复阅读的书,一直就那么几本”。我想《清醒纪》就是其中的一本吧。反复地阅读就是反复地治疗自己,认识自己。让自己沉静的文字是好的文字。
看这本书,总会想到自己。每天上班下班,看书写字,吃饭睡觉……然后失业,再找工作,又再度失业。生命以轮回的方式度过。自己如同一台机器,在制造着配好材料的物品。任由寂寞入侵,却无能为力。这一刻,我问自己,为什么而活。在以后的日子里是不是依旧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可以沿着自己的理想而单枪匹马形单影只地走下去。下一秒将会去往哪个地方,遭遇哪些事,邂逅哪些人。又想到时间,如此浅短。但我希望它快点过,快点过。快到像我撕日历一般,瞬时间可以流逝数年。因为我看不到未来。未来如同一潭被搅浑的池水,随着时间的推移,污浊会慢慢沉淀,液体会慢慢澄清。最后清澈见底。
安妮说,一个写作者,必须放眼于人性,而非个人痛苦的敏感,才能从事这份艰苦的工作。写作是一种无边的幸福。这种幸福往往只有自己能体会得到,但有时也会很孤独。这使我以后的写作受了安妮的影响。清醒地看待这个世界,用心来写字,不要恐惧结局。
“结局又算如何。如果仅仅是为了结局,那么我们可以从出生就直接走到死亡”。这是书中的一句话。因为在乎过程,所以深信不疑。
合上书的时候,想到人生。不过短短的百年时间,能够遭遇的痛苦和快乐又有多少。我对自己说,相信时间。
某天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也很痛快地笑了一番。后来想起安妮的一句话。她说:“突然不知道自己坐着的车要开往何处,于是就用双手蒙住脸,伏下头掉了眼泪”。那一刻,我开始质疑世上是否有真的快乐,而安妮到底有多少难以名状的痛楚丰盈在心底。
想对安妮说,我们需要快乐,所以必须清醒。清醒后的自己会容易变得快乐和痛苦。真正的快乐和痛苦,而不是长时间的麻木不仁。终究是要快乐的,我们不可能郁闷颓废地过完余生。但谁都知道,任何事,说是一回事,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是写作给我们带来了孤寂,如果放弃写作才能摆脱孤寂。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因为,这是真正通往自由的甬道。我们不假思索地走下去,并看见自己所走的路的方向。无论前方的路是长还是短,是坦途还是险滩。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6:12:5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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