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版通鉴纪事本末第六部 华乱五胡·祖逖击楫渡江《五胡乱华还是华乱五胡？》

11华乱五胡

导读

远朔到五千年前，黄河流域最早的居民——不管他们是从外地迁移过来的，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被称为华人或中华人。直到公元前三世纪，秦王朝强大，又被称为秦人；公元前一世纪，西汉王朝强大，再被称为汉人；公元后八世纪，唐王朝强大，复被称为唐人。直到今天，二十世纪已尽，欧美大都市中，中华人群居之处，仍称唐人街。

中华人是一个单一民族，和中华人同时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还有其他民族。中华人自大成性，称东方人为“夷”、称西方人为“戎”、称北方人为“狄”、称南方人为“蛮”。事实上，民族之多，支派之繁，连手指和脚趾全伸出来，都数不完。到了四世纪初，北方的匈奴人、鲜卑人、羯人和西方的氐人、羌人等五个少数民族，不堪中华人***的腐败和肆虐，纷纷起兵抗暴，并分别建立自己民族的独立政权，或称帝国，或称王国，传统史学家称之为“五胡乱华”。“胡”，是中华人对中华人之外其他所有民族的通称，好像现在通称外国为“洋”一样。不过，到底是谁乱了谁？事实似乎相反，记载分明，不是“五胡乱华”，而是“华乱五胡”，我们就拿它作为书名，希望能引起读者先生的三思！

最近，有人觉得“五胡乱华”，有中华人独尊之嫌，主张改为“民族融合”。我完全赞成，唯一的担心是：恐怕又是一场文字游戏，心里痒痒如故、独尊如故，枉改几个字罢了。

柏杨

一九九九年六月九日

12祖逖击楫渡江

导读

一个***，如果被变民武装部队不断攻击，因而丢盔撂甲，落荒而逃，它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偏安，一是灭亡。整天痴心妄想大业中兴，再复旧观，包管徒劳无功。历史上脍炙人口的“少康中兴”，不过是原始部落的一项仇杀；“光武中兴”，事实是***重组，完全换了一批新人；唐王朝的“中宗中兴”，更属闹剧，一场母子斗而已。

“中兴”即令不比，“新创”更难，也会有同等程度的难。犹如一个砸了锅的歌手，他必须先忘掉那些使他砸了锅的唱腔，才能学习新的发音。

祖逖渡长江反攻中原，在中流发下重誓，忠义上干霄汉。可是，盖世英雄，难挽大厦崩塌，不但无法中兴，最后祖家竟被全族屠灭，能不热泪沾襟？

柏杨

一九九九年六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