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听别人推荐买的本书,断断续续到今天才读完。雷蒙·阿隆据说素以行文风格谨慎暗淡“略输文采”著称,本书的翻译更让人联想起了金山词霸,再加上许许多多不大不小的删节干扰,我实在是不敢说已经把他想在本书表达的东西摸了清楚。不过,就我看懂的部分而言,阿隆确实配得上他所享誉的声名,冷静甚至是刻板的论述让他在萨特之流横行的法国显得格外出众。
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其对法国知识分子心态的分析。他们三心二意装模作样的反对苏联集中营,却不遗余力的攻击美国,那副样子像是在说,如果非要在超级大国中选择一个来当栖身之所,苏联是不二的选择。
他们群情激愤,呼唤革命,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却终究只是信奉介入哲学的不介入者。不想在共产制度下生活的积极分子,鄙夷点滴改良的空头革命家。他们赞美容不下他们赞美的苏维埃,攻击容的下他们攻击的资本主义社会。明明只是希望自己的到重视,却拿出无产阶级所受的苦难作为遮羞布。
社会现实永远不能令他们满意,但他们批判的方向却是想象中的”应然“世界。英国人的争论止于技术。他们却在道德与意识形态之间摇摆不定。
愤青,就其最纯洁最原始的意思而言,大抵也不过如此。
而愤青也大抵不过是文青——政治文青。
自视甚高而又不得到”承认“(这是法国知识分子念念不忘的词汇),鄙夷大众文化的制造者却又拿不出东西与他们竞争,渴望着一个绝对正确的权力来超越市场的逻辑给予他们尊荣,从这种心态中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某种自卑与不自信。苏维埃制度的作协在他们看来只是欠一些改造,如果这一制度掌握在他们手里,高贵的文人就不必再被市场羞辱,而精神的意义也将超越精明的理性计算得到彰显——凭借着政治权力。
文青在不得志时,恐怕也是如此思路吧。惧怕而愤恨着作协,可是真要给了进入作协的机会,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给予尊荣而不用把自己的身份降格为商人,如此好事,是值得做白日梦来期盼的——市场是无情的,不去迎合大众口味的”贵族“并没有太多生存的空间。至于没有市场作为荫蔽来维护文人的独立与自由,作为久已习惯于资本主义”罪恶“的法国文人,是当然不以为意的。而就中国来说,作协的大佬们也从不吝啬于批评文化市场之”庸俗“。一波波的反对低俗之风的大棒不知道掺杂了多少文化精英的得意?
被市场遗忘,对于文青似的法国知识分子而言,远远比不上成为极权制度的殉难者来的刺激——哪怕只是想象而万一不敢一试的刺激。而咒骂作协与搏出位似的作秀,也比坐冷板的写作更能刺激人的肾上腺素。
大家都是爱幻想的吧?
也难怪1968年的5月,学生会大喊”宁愿跟着萨特走邪道,也不随着阿隆走正道“的口号了。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6:06:5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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