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小团圆的慈悲》

晚年的张爱玲，写别人或自己，比年轻时皆温柔慈悲很多。

《小团圆》里少见她以往作品里那样俯拾皆是的、闪电似一针见血到不容人喘息的通透，很多人据此讲她减了才气。

但，有谁在一场伤痛里活过来是不须疗伤的？

如她自己，虽是已斩断旧爱，亦不能马上逃脱了伤痛；所谓新欢，多多少少意在借尔忘情。

在一如既往的诚实里，用一种留了地步的态度写出来，也许只是因为她自己的心已经改变了。

有人讲她心冷，苛待笔下的人物，从不肯给一个人物皆大欢喜的结局。其实，她待笔下人物皆如同待自己：她可以抗得过的苦痛，就当他们也一样能行；自己钟爱的事情，就当他们也一样珍重在乎；她并非对别人的遭际全不在乎，只是不能采信别人的喜好胜过自己判断。

想到一个敏感理智到这样地步的人，曾经也痛及委屈到这个地步，我忍不住心生怜惜，虽然这怜惜于她无补，她也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