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狂热分子》这本书,不得不提到的是作者埃里克•霍弗本人的经历。
在外人眼中他有着极为传奇的一生:7岁失明,15岁复明,父母双双早亡,他过了近十年流浪零工的生活。一边长年从事码头搬运工作一边坚持自学,大隐于世,即使在成为伯克利大学高级研究员之后他也未离开码头,因此被称为“码头工人哲学家”。
《狂热分子》一书通篇笔调都给人随性之感,而书写狂热的人霍弗自己绝非狂热分子。他不去追求做一个伟大的独白者或立法者,而是更像一个真实书写生活感悟的记录者。
霍弗深感自己生活的世界空前嘈杂,于是摒弃一切言不尽意的浮躁,在写作时并没有固执于言说本身,而是深入他所提出的每一种论说的内在逻辑,以明晰它的问题和可能引生的危险。
人民群众的另一面即面目可憎的乌合之众,它的对立面是卡莱尔英雄创造历史——霍弗在书中充分展现了对人性弱点的怀疑,但整本书表达的还是他对人类、对生命的尊重和热爱。他担心在狡猾的政治家手里,人民群众会变成陶工手中的粘土,可以被塑造成各种形象,如果他们被专制暴虐的人操纵,对世界和平来说是恐怖的威胁。
无论是巴勒斯坦的人体炸弹,911的19个恐怖分子抑或MSN上的红心、生活中的愤青——《狂热分子》中描述的狂热者在当今无疑仍在以最快的速度被复制发行,并且正在像当年袁世凯发行的伪币一样成为历史的注脚。
这一切都被霍弗看在眼里,狂热的氛围越高涨,狂热分子的队伍越容易壮大,这种狂热就越来越无法作为一种有效的政治语言,狂热这种行为的初衷也就也发贬值。
狂热的行为艺术者
埃里克•霍弗指出,一个人愈是没有值得自夸之处,就愈是容易夸耀自己的国家、宗教、种族或他所参与的神圣事业;这本质上是对一种事物牢牢攀附——攀附一件可以带给我们渺小人生意义和价值的东西。
霍弗的这种语境中人类具有一种宿命的残酷,社会像是由各种障碍物环绕而成的不同空间内演出的一幕戏剧,而这些狂热的行为艺术分子和具有共同利益的阶层圈定一个固定的舞台,这些崇尚行为艺术的表演者遭受的是自我质疑和人格分裂的痛苦。
就在几个月前,3名大学美术学院应届毕业生半夜在操场裸奔,并在校内网上传了照片以引起人们关注。对于这种行为艺术的看法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法认为这是几个狂热分子在打着艺术的幌子想出名,损坏了整个中国大学生的形象;也有人说这是随着中国不断地现代化产生的一种叛逆符号,用行为艺术的方式对中国死气沉沉的教育方式进行反抗,是个人的潜在创造。
人们还没来得及淡忘裸奔的艺术,又传出另外一所大学有学生因认为某著名作家新作有诋毁、影射自己学校之嫌而烧书的消息,且号召爱学校的同学们都去买了烧。
裸奔也好,烧书也罢,都是一种行为艺术。这种行为艺术在中国已经不算稀罕,在国外,更是司空见惯。
现今这个年代用行为艺术诉说自己需求的做法比比皆是,倘若你不敢于自我牺牲、投身到这个狂热的运动中来,就像囊中羞涩一样。霍弗的笔下最终能解释这种行为艺术狂热现象的说法就是:这些行为艺术家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卑微,感到不安。只有投身一项神圣的事业,可以挽救他们卑微的自我。
霍弗敏锐地洞察到这种心态,“在把自我中心的生活换成无私的生活以后,我们会得到的自尊是庞大的。“无私者”的虚荣心是无边无际的。”
狂热的宗教主义者
《狂热分子》一书告诉我们,“教义不是让人去理解的,而是让人去信仰的。” 这就是领袖的哲学,聪明得让人不寒而栗。
埃里克•霍弗在后面对这一点进一步做出了诠释,“对群众运动而言,戏剧元素大概能比其他任何方法发挥更持久的作用。通过举办游行、检阅、仪式和典礼之类的活动......可以引起每一个心灵的共鸣......最冷静的人也会因为看到壮观的群众场面而动容。”
资中筠先生在《总统早祷》一文中曾介绍美国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名为“总统早餐祈祷会”的。这种仪式可追溯到一九四二年的二战期间,一些资深参议员喜欢在吃早餐的时候议事同时做祈祷,之后国会两院的少数人物也逐渐参与进来。
90分钟之内参与早祷会的人中间没有人会提到政见分歧、贫富差异、贸易赤字、恐怖袭击这样的字眼,有的只是德高望重的牧师在参会的结尾唱颂《美丽的亚美利加》,以赞美上帝在过去一年对美国的眷顾,感谢过去一年里美国的每一项政策举措都得到了赐福,证据就是***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在《圣经》里找到作为出处的语录,作为美国子民为此应该万分荣幸和自豪。
与总统们定义的私人性质不太契合的场景是,早餐会上每逢总统伉俪出场,就会爆发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鼓掌人尊重的目光几近崇拜,充分说明这场私人餐会极富狂热的煽动性。
这也无非是一场表演,统治者借助神力巩固权威,就如同谈及中国唯一的宗教皇帝教---这个一统天下、天下太平的教,总少不了说这个皇帝是龙的化身,那个将成为皇帝的受精卵形成时,未来的皇太后总要做红日入怀之类的春梦。而美国总统在这里无非是要表明自己是人民的一员,以此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教义。
霍弗对此的总结即是“所有的建制化群众运动像所有的建制化宗教一样,是一种人民的***。”
在这本书中,霍弗还提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观点:“每一个群众运动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场移民”。指出移民可以提供失意者转变和重生的机会,可作为群众运动的一种替代品。这种狂热在当今这个时代也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就像戴维.洛奇在《小世界》中所说的脱衣舞那样,在全球化这个时髦的主题下,我们接住外面的世界跑来的一个眼神或者一根腰带,便自以为是拥抱了。
于是,狂热的移民时代仍在继续;而人类的心灵故乡成了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6:05:5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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