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還有一個化學家《在心田中裸舞的生化學家》

【摘要】嗑藥＋衝浪＋外星人奇遇＋PCR＋占星術＋反環保＋反生物多樣性＋通靈＋心電感應術＋彗星撞地球＋幽默＋上空酒吧＋諾貝爾獎得主≦Kary Mullis

一九九三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Kary Mullis的自傳Dancing Naked in the Mind Field自去年出版以來，其評價一直是毀譽參半，呈兩極化的局面。今年五月，台灣大塊文化出版公司終於推出了本書的中文譯本，書名定為《***、外星人，還有一個化學家》。

這是什麼樣的一本自傳呢？請不要誤會，它絕對不是那種按照時間順序平鋪直敘、忠實而精準地記錄成長與奮鬥歷程的書。相反地，他一開始就先交待如何發明賜他諾貝爾獎的PCR（聚合鍊反應），而且僅以15頁的篇幅就把使他史上留名的貢獻輕輕帶過（全書共259頁）。在書中，Mullis並沒有賣弄艱澀難懂的專業科學詞彙，也沒有囉嗦瑣碎無聊的生活記憶，而把大部分的篇幅都留給重大而有趣的事件，以及對重大科學議題的反省。

Mullis的文采時而幽默而帶有詩意，時而犀利辛辣，加上他那比戲劇還具戲劇性的人生經歷，讀來真是趣味十足，欲罷不能。

重大而有趣的事件

獲得諾貝爾獎當然是Mullis人生中重大事件之一，但是它有不有趣呢？很有趣喔！在獲悉得獎消息後，Mullis就和他的朋友去衝浪，結果一大堆記者衝到海灘採訪，於是「衝浪者得諾貝爾獎」成為翌日的頭條新聞。經過兩天的慶祝後，Mullis夢見自己死掉並躺在棺材中，因而戲謔「諾貝爾獎有害健康」。而在瑞典領獎期間，他與國王暢談引起媒體非議的十六歲小公主，更表示願意讓其子迎娶公主，以交換三分之一的國土。Mullis在書中又提到，以PCR得到諾貝爾獎不僅使得他和他的衝浪板登上了全球各大報的頭版，也讓三十二萬八千七百一十六隻籠中鳥在他的照片上，撒下臭氣沖天而混雜尿酸的綠色糞便。天哪！他竟然讓高貴的諾貝爾獎與鳥糞便扯上關係！

Mullis認為自己勇於承認使用過LSD（註一），是有高貴道德情操的表現。記得你小時候感冒時媽媽會給你吃什麼藥嗎？斯斯感冒膠囊？還是感冒靈？如果你是Mullis的兄弟姊妹，媽媽將給你吃***！Mullis小學一年級時就因為感冒而在老師面前吸食媽媽給他的***。在腹瀉和咳嗽時，媽媽會給他吃含有百分之十鴉片成分的酒精溶液；失眠時又會餵他吃治療癲癇症的Phenobarbaital。至於LSD，則是在他二十二歲時才開始接觸。聽說LSD是靈丹妙藥，能治療酗酒，更能使科學家瞭解腦部運作，愛玩化學的Mullis怎不受它誘惑？在朋友Market的指導下，Mullis在服LSD之前先吸了一點***，服後兩人「談了數小時充滿智慧的雋語」。一周後他真的嘗到了LSD，Market給Mullis服了一千毫克的LSD，這使他徹底地經歷了一場***之旅──他渾然不知自己服了藥，以為一切體驗都是真實的，甚至連身旁的妻子和Market都不認識了。有一次，他更因服用***而導致短暫失憶（歷時兩天），期間不僅不認得自己的妻兒，也不曉得自己是誰。所以Mullis說：「現在我知道精神病人是什麼滋味，但迷失自己可不是有趣的經驗。」

另外，Mullis也曾因吸食氣化亞氮（笑氣）而差點喪命，幸好當時有一位正在進行「跨越天上人間」（靈魂出竅？）的女子剛好經過，順手把管子從他的口中拔出，才救他一命。Mullis後來在這名女子身上學到很多不尋常的知識，而這名女子最終死於癌症。

除了***和通靈經驗外，Mullis在自家的「深造學苑」中更有「外星人奇遇」。此外，他又透過控制自己皮膚的電阻來造成「心電感應」的假象，因而「騙」到護理學生成為他的妻子。寫到以DNA專家的身分參與辛普森案的審訊時，他不但對此案作了剖析，為陪審團抱不平，並對檢察官所持的態度作出嚴厲的批判，表現了他富正義感的一面。他在上空酒吧流連時被記者拍照卻毫不在乎，可見其坦蕩蕩、不懼世俗眼光的灑脫個性。

科學議題的反省

Mullis非常關注「彗星撞地球」的威脅，為了應付這個潛藏的危機，他認為物理學家應該把時間與經費花在：（一）如何偵測彗星的逼近，並想辦法改變它的方向；（二）盡力找尋外太空文明，盼能找到曾處理彗星問題的文明，助我們解決這個問題。他認為應該目前物理和太空科技的百分之九十的經費花在（一）上面，剩下的百分之十，則拿來處（二）以及其他我們自以為能瞭解的宇宙本質這樣的「小問題」上。所以他說：「我們需不需要耗費數十億美元來建造大型機器（如「超級超導對撞器」），只讓少數被受尊崇的知識分子接觸不太可能製成有用物件的東西，而只有他們在找出這些事物時感到興奮？」

「HIV可能是愛滋病的成因」（註二），在幾乎全世界的科學家都相信這句話的情況下，Mullis卻持反對意見。Mullis到處找證明HIV是愛滋病因的文獻，詢問過很多專家，結果大家都叫他去看「疾病防治中心的報告」（這是給醫師看的指引），卻沒有人能告訴他到底哪一篇論文證明了HIV是愛滋病因。最後，他從知名的濾過性病原體學者Peter Duesberg那裡得知：迄今尚無任何人證明過HIV會引起愛滋病，兩者根本不相關。另外，AZT（Azidothymidine）是治療愛滋病的藥嗎？Mullis認為AZT不僅無法治療愛滋病，而且還會毒害病人。歐洲的「康科特研究」（Concorde Study）已經證明了這點。靠賣AZT賺錢的葛蘭素藥廠（Glaxo Pharmacmaceutical Company）在不知Mullis反AZT立場的情況下，邀他演講，結果以高價請他「閉嘴」收場。Mullis更因此在書中提出阻止他演講的特惠方案，並依組織的規模與敏感程度而有不同的價格，可謂風趣幽默之至。

生物多樣性維護真的這麼重要嗎？毒蜘蛛在Mullis身上「盡忠職守」地鑿了幾個洞之後，他形容這是毫不尊重個人主權，未獲病人或家屬同意下擅自開不必要的刀，甚至說「這是物種多元化之恐怖彰示」。另外，Mullis也提到溫室效應的問題。他認為今天地球溫度上升，絕非人為影響所致，而是地球繞行太陽的軌道規模及形狀、地軸偏向軌道的角度、放射性衰變及地殼下深埋的重力熱等因素所致。Mullis說：「如果我們仔細的回顧我們摯愛的星球的歷史，將會發現：在這星球上唯一持續不變的，就是劇烈的變動……如果一個事物本身的自然狀態就是變動，那麼我們何必費心擔憂什麼事物失衡呢？」他甚至說科學家們危言聳聽，誇大問題的嚴重性，恐嚇大眾以取得研究經費。不知道他說這話時有否想到自己也是一名科學家？

本書的評價

正如本文一開始所說的，本書自出版以來，其評價一直是毀譽參半。喜歡它的人愛不釋手；討厭它的人則視為糞土。在亞馬遜網路書店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讚美：「Mullis為我帶來人類的希望！」、「這是我在一九九八年所讀過的書之中，最有趣與最享受的！」，甚至有一位哲學教授說：「它是自波普（Popper）以來最重要的科學哲學與科學方論著作。如果我要開科學哲學的課，我一定會要求我的學生讀這本書。」但是同樣的，反方也毫不示弱：「讀完後，我的感覺就像付了六千元，卻沒看到任何表演。」、「很不幸地，Mullis似乎要使大眾認為科學家是不道德、懶惰與愚蠢的。」，甚至有人憤怒地說：「如果諾貝爾委員會能把他的諾貝爾獎拿回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這麼做！」

毫無疑問，Mullis是一個極具爭議性的人物。本書帶給我們的，不只是一個爭議性人物多采多姿的生活趣事，在提供這些娛樂之外，Mullis挑戰科學界主流思想的行為，讓我們重新認識什麼是科學方法──拒絕相信任何未經證明的事情！

本文作者蔡耀明係《科學月刊》主編

註一：LSD是「Lysergic Acid Diethylamide」的簡稱，中文譯名為「麥角酸醯二乙胺」，由麥角衍生物合成。

註二：HIV為「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的簡稱，中文譯名為「人類免疫不全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