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山之珠《印第安人能发出声音吗？》

迈克尔•杰克逊的去世是当下人们最为关注的事件之一，当人们在怀念他美好的歌声和灵动的舞姿时，有没有想到围绕他的一生的是是非非其实是一个民族的缩影？他本是一个黑人歌手，因为患上白癜风，而不得不画上浓浓的粉来遮掩白点。但这给他招致无数猜疑和谴责，背上了种族仇视的罪名。且不管围绕他产生多少解读，至少我们能从中体会到一种弱小民族的心态。跟白人相比，他们处于弱小的、被歧视的地位，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摆脱不平等的地位，还没有获得与白人一样的自由和民主。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一向标榜民主自由的美利坚合众国。

不仅仅是黑人，那些北美洲土著印第安人的命运也让人关心。曾经在美国人心目中，印第安人是落后、愚昧、野蛮的代表。小时候看《猫和老鼠》时，淘气的猫和老鼠经常误打误撞进印第安人的地盘，当他们突然发现印第安人的标识时，通常会露出无比恐惧害怕的夸张表情，那种表情让我印象深刻，“印第安人”这个词让人不自觉地与“恐怖”联系在一起。早期的白人拼命消灭他们，在屠杀被禁止之后，印第安人根据法律获得了“保留地”，他们拥有保留自己生活地盘的权利。而他们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由于种族、文化等原因，似乎很少有印第安人跻身上层社会，人们很少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他们被禁锢在小小的保留地里，被隔离、被神秘化。红杉德尔菲娜应该是其中很少的最终成为能在美国社会发出自己声音的印第安人，她是北美印第安苏族奥格拉拉部落的成员，是部落在美国的非***代表。《蚁山之珠》是红杉回忆自己成长经历的一部散文集。

在书中，我们能看到印第安人独特的部族文化，他们有自己的神、自己的信仰，还有自己的风俗习惯、美丽故事。在他们的神话里，“塔库卡斯卡”创造了男人，给他起名“帕特亚奥特”，“帕特”是母野牛的意思，而“奥亚特”意思是“人”。他们从不打骂孩子，当孩子犯了错误时，他们会给孩子讲述“双头女人”的故事，美丽而虚荣的“双头女人”伊特因为不贞而有了两张美丽和丑陋的脸，成了和谐和纷争的象征。

然而，他们的生活处于变化之中，他们的信仰也在发生变化。由于白人文化的强制入侵，印第安人独特的一些风俗习惯不得不被改变。他们渐渐失去了传统的手工技艺，已经不再会用豪猪毛住饰品；对孩子不再耐心，呵斥打骂代替了讲故事；很多人加入天主教、基督教，传统的信仰在渐渐消失。甚至，他们失去了信仰的象征和载体——“赫萨帕”、“黑山”。迫于生计，他们把土地以每亩十美元的价格卖给***，而如果他们想从***手里买回来，就得花上每亩一百美元。这座对印第安人来说就是“宇宙的中心”的黑山，被美国***廉价收买，随之而来的金矿开采，导致绿色植被完全被毁，山体被削成段。在强势的白人文化压制之下，印第安人的独特更多地沦落为一种“表演”，成为炫耀奇风异俗的象征。像书里写到的，在炎热的夏天，印第安人穿起鹿皮衣服，疯狂地跳着舞蹈，而他们得到的报酬仅仅是一顿免费的牛肉午餐。红杉一家，除了哥哥加入天主教外，其他人都加入了基督教，基督教给了红杉新的视角来审视自己的出身。也许，红杉能跻身上层社会，在于她积极改变的结果。但在改变过程中，她切身体会到的是文化的缺失和无尽的怅惘。

如何保护自己独特的文化传统？如何让自己的部落过上好日子？中国人在这方面深受老庄思想的影响，总是希望它能不受干扰地存在下去，“混沌凿七窍而七日死”的故事深入人心，译者在后记里也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但是，绝圣弃智、与外界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然而，我希望不要用强制性的、掠夺性的手段挤压他们，逼迫他们改变，希望能给他们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给他们平等自由的地位，让他们携带部落的传统自然地走上发展之路。

今年6月27日，在北京图书大厦召开的《蚁山之珠》中文简体本新书发布会上，我问到印第安人现在的处境，红杉说，他们仍然住在保留地，仍然信仰着自己的宗教，但大部分人很贫困，像他哥哥至今还在接受她的援助。上个月，他哥哥的电话线被剪断了，因为他交不起电话费。情况也许会越来越好的，非洲裔的奥巴马都能当上美国总统，这对民族歧视者是当头一棒。希望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人也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挺直腰板过上充满尊严的幸福生活。

《蚁山之珠》，（美）红衫德尔菲娜，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