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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里柯·费里尼《乱语费里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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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5:4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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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对费里尼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不只是影迷对大师的那种。这就好比费里尼是开启电影神圣的维吉尔,我们却不是但丁,至于谁是贝阿特丽采,权当是人间能得几回闻的神曲一种了。郁闷得不行。

说废话是因为太喜欢这个爱撒谎的家伙了。爱极生恨。虽然一度在潜意识里把马斯楚安尼当作他,可他哪有马帅那么帅,这肯定是费里尼设计好的骗局,让人们以为他长着马的脸。这个油滑的人。

脸。费里尼在乎脸吗?看惯了他电影中的屁股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一点。其实他是在乎的,尤其是朱丽叶塔·玛西娜的脸。千万别表彰费里尼的忠贞,没谁比他更花了,但他就是守着朱丽叶塔不放,而且绝不仅仅是为了讨个好名声。我猜上了妆的朱丽叶塔,有着吸引费里尼的魔力。我们不是也被搞得迷迷糊糊吗?《大路》里杰尔索米娅散发着弱智气息的小丑脸,《卡比利亚之夜》里罗马小妓女面朝观众哭泣微笑的脸,哪怕是《金格和弗莱德》中那张老气横秋的脸,其实都是一张孩子的脸。纯真如孩子的脸,只有纯真如孩子的人看得出来。

说费里尼纯真估计很多人不干了。《女人城》放肆的女权主义和裸体,《卡萨诺瓦》奢华得一塌糊涂的性标榜和丑闻,《阿玛柯德》包裹住男主人公的雌性双塔……费里尼开心我们也开心,管他有没有萨拉吉娜情结,我们就爱他将丰乳肥臀进行到底。别说这都是表象和浮云,这就是费里尼的本质和根。爱美爱色不难,能无所顾忌坚定不移长此以往去表现的,唯有费里尼。

纠结在形而下,泛滥在声色里,不是我辈无良,确是费里尼的光影世界中有着太多的癫狂和奇遇,不容你做清高状。但这不是我们爱他的终极原因。费里尼从来不是色情狂,他是迷恋马戏团里白面小丑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是从里米尼出走罗马、徘徊在声色犬马与宗教肃穆之间的“浪荡儿”;是肆意夸张和扭曲世间万象与普罗众生的漫画家和梦想家;他是世俗之王。

费里尼的天赋禀异在于,他有多狡猾,就有多善良。他是最浮夸的骗子,也是最诚实的老实人。没人能做到他这样左右互搏而不精神分裂,于是我们也终于可以大言不惭地狡辩:因为他是世俗的,所以他是高蹈的。

费里尼洞悉世相与人性,却没有走向其他大师的冷峻,不是吗?我们敬畏伯格曼的孤独,塔可夫斯基的倔强,安东尼奥尼的冷漠,而位列“三位一体”或“三尼”的费里尼呢?我们却看到了恣意的狂欢。我们太需要狂欢了,我们是如此的孤独、倔强和冷漠。

费里尼的狂欢是态度,也是真相。上升到意义的层面,再离谱的解读也不过分。就说女人吧——别怪他好色——朱丽叶塔是费里尼的妻子,也是他的母亲和孩子,甚至是他自己。而在《八又二分之一》里,克劳迪娅是他圣洁的女神,卡尔拉是他世俗的情妇,而萨拉吉娜则是他童年的梦或梦魇,而这远不是费里尼的女人的全部。这些女人汇集到“女人城”,费里尼变成“卡萨诺瓦”,高呼一声“我记得”,开始了一段“甜蜜生活”。

我们不爱意义,只想甜蜜生活,即使这甜蜜只是回忆、幻想和梦,但费里尼为我们制造出世俗的和不世俗的感动,却让我们五味杂陈,不得清净,身心俱疲,乐在其中。这也是看费里尼电影的感受。

费里尼的电影就像一座巨大的罗马城,或是罗马城中的电影城,我们先是不自觉地踏入城池,然后乐不思蜀地和它一同陷落。这是一座淳朴到癫狂、泛滥到苍白的城池,思辨让位给表演,人工布景代替了真实的墙垣,现实里总带着离奇的因子,梦与幻觉在天上胡乱地飘飞,小丑们涂上油彩,费里尼举起了指挥棒,悲喜闹剧即将开启,而我们早已云深不知处。

(读后感+观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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