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死了都要恨》

原谅我这样调侃野野口修，实在想不出更恰切的词语。将近读罢，我的生理反应是这样的：整齐排列的块块脊骨不由得发紧抽动，而后直窜头皮……心里生出五体投地的畏惧。作为推理小说的菜虫级读者，我只好以身体标准评价这部小说，好——因为感官被激活。

这么说并非意指《恶意》浅薄。推理小说完全诉诸理性的时代已经过去，此言出自一菜虫，斗胆斗胆。我誓死捍卫自己身为菜虫胡言乱语的疯癫。

爱之箴言可大致浓缩为“牺牲”二字，放下自我，成全他人。那么，恨的极致呢，《恶意》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反正像野野口修这样连逝者都不放过的真是惊世骇俗啊。世俗训导中常常有类似的劝慰“人都不在了，就……”——就别再计较了吧。无论爱恨，总有个寄托的对象，对象已然离世，爱可能继续，比如“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恨却往往随着那人一起埋葬。不料，竟有野野口修，我推想他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恨。有人表示不理解，并不是每一种感情都因理解和接受而生发，套用街头歌曲的歌名就是“死了都要恨”，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相信这样的“匪夷所思”。“死”并非仅仅指向野野口修自己，还有日高邦彦。他得知自己罹患绝症时才起意杀人，所以我不认为他如一些评价中所说——可以为憎恨而牺牲自我，这正是他可恶之处：让日高一起下地狱，身后则是永远的骂名。

杀人偿命对于野野口修根本不值一提，他早已在阎罗王的生死簿上，落入法网正是他煞费苦心的计划中需要警方完美配合的一步，把警察当做棋子志在必得……可惜，那枚无法左右的棋子加贺警官偏偏执意追查作案动机。

动机，野野口修的“阿喀琉斯之踵”，这部作品最诱人的部分。或许各位看来不过尔尔，也许菜虫我少见多怪，但就是喜欢！野野口修恨得纯粹，与理解无关——纯粹其实是不容易被世人接受的，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如此。

“你死了，但我依然恨你。”这种话大概无法出自正常人之口，它恐怕是野野口修的心声，我决定“追随”东野圭吾，就冲他《恶意》中独出的范儿：要么不写，要写就写到不能再写。真的，我想象不出有哪个人敢步东野的后尘，甚或有胆识写一本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