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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至死《三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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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评
  • 2023-03-26 15:3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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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至死》,万字薄书,读毕却颇多感慨,随性记之如下。

一、 政治娱乐化的是与非

综括全书,波兹曼主要提出了两个观点:

1电视介入政治使得原本严肃的竞选仿若综艺节目,民众热衷于政治家的花边八卦,对他们的着装外表评头论足,并让这些毫不相干的因素直接影响手中的投票器;

2 电视新闻报道的强势覆盖,大规模轰炸,使得原本多元情绪的新闻事件都变得淡化和娱乐化,主持人机械的“来看下一条”,就轻巧地将观众注意力转移,而包含在每条新闻中的应有情感正在丧失,无论观众还是传媒都在变得冷漠。

以上两者,是对上世纪80年代美国的描述,也可看作是对今天中国的预测。从我们走过的历史事实来看,我对波兹曼的第二观点深表赞同,例如曾经饱收批评的CCTV某档新闻节目,居然将俄罗斯遭恐怖袭击的死亡人数作为短信竞猜题,就是对此最好的注脚。但是,关于第一点的政治娱乐化,我持保留态度。在我看来波兹曼在此未免有高估之嫌。

还记得初中的政治课本里告诉我们,西方资本主义的民主是伪民主,表面上一人一票选总统很公平,但其实他们都是大利益集团的代言人,选来选去换汤不换药。关于“是否伪民主”这个几乎是伪命题的命题,本文在此不作讨论,也没有必要,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我感兴趣的是这段对西方政治描述透露出的另一个信息——“换汤不换药”。这说明了当代西方政治体系的稳定性,无论谁上台,总体的执政思路、方针政策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在我看来,这恰恰是一个国家政治是否成熟的重要体现。

比如去年的美国大选虽然是奥巴马获胜,但你绝不可能想象如果希拉里进白宫,她会对伊拉克战争全盘否定,支持大陆统一台湾,乃至要求全美上下学习三个代表、用XX主义武装全党全军。只有在一个不成熟的国度里,才会出现昨天还坚决拥护“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今天就“全盘否定”,紧接着后天提出“两个凡是”,最后再来个“真理标准”的大讨论,总算告一段落。

当今世界,政治家的个人影响力正在减退是不争的事实。这种影响力不是指他在媒体上的曝光频率或民众中的认知度,而是他左右政策出台的能力。这就是民主化的结果。因此当你按下手中的投票器时,又何妨让眼球做主呢?因为A or B也许并没有太大差别。而百年前你听着广播里的竞选演说投下“神圣”一票时,你又怎能确定你不是因为威尔逊浑厚性感的嗓音而投?

要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又到了讨论民主是非、本质的时间。简单来说,我认为波兹曼高估了民众的判断力、过度升华了民主的本质。

丘吉尔说:“民主是最坏的***形式,但其他的***形式更坏。”这是一个作为政治家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玩笑话。用当今标准的话来说,民主不是最好的制度,但显然是最不坏的。

民主可能把希特勒送上王座,也可以让苏格拉底沉冤狱中。民主最常见的表现是平庸,绝对的平庸。所以在卡尔波普看来民主根本就不是什么人民做主或者人民统治,而至多只是人民评判。选举的实质不是让新***合法化,而是评判旧***的表现如何——投票日那天是旧***缴成绩单的时间。

如果人民真有这么深邃远见的洞察力,能够当家作主,那尼采的超人哲学就不会有市场,黑格尔也不会哀叹历史的终结和最后一人。

所以当你爱上奥巴马那一口白灿灿的牙决定跟着民主党走,或者因为希拉里一身的prada如此高贵美艳想投她一票时,别害怕波兹曼的诘问。也许这样的选择恰好是歪打正着,负负得正。

二、 web2.0娱乐至死?

如果用传媒业来标记我们所处的时代,web2.0无疑是最合适的词汇。恰巧上周四,全球语言机构将web2.0列为第100万个英文单词。

《娱乐至死》写于80年代,“电脑”一词在书中仅出现数次,且都是与“电视”并列出现。也许波兹曼已经预感到了电脑将在大众传媒中起的作用,但毕竟那时的电脑还真是计算机(计算的机器),所以他也未加详言。

电视与互联网,两种媒介。但是相比于电视和互联网的web1.0我更愿意把后者看作是前者的延伸与扩展,因为两者的本质传播方式并未发生改变,传播者与接受者依然泾渭分明。只是互联网的出现扩大了信息量,娱乐至死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加强。

但是,web2.0出现了。它使传统的施者与受众的界限开始模糊,每一台电脑前的用户不再像是电视机前或WEB1.0时代的观众,单纯地接收讯息,情感在不知不觉中受制于人,而是变被动为主动,谁都可以是信息的发源地,主动参与到传媒链中。

正是这种变化,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娱乐至死”的趋势。在强势的传播机器面前,人民有了翻身作主的机会。虽然论坛里骗点击率的依然是耸人听闻的标题党,博客上回复最多的是贴图帮,娱乐依然是主旋律,可仅就今年而言,先后吸引网民高关注度的周久耕、罗彩霞、邓玉娇、70码,就很好地回击了“娱乐至死”。当大众不再一味被动接受,而是有了自主权乃至主动权时,内心真实且多元的想法会指引出多条道路,而非仅仅娱乐这一条胡同。

回溯全书,猛然感觉书名未免有标题党之嫌,也许是波兹曼想对浑浑噩噩的大众起到振聋发聩的效果吧。在我看来,“娱乐至死”更多地表达的是在这个消费时代大众审美的趋势,至于能不能到“死”的地步,还值得商榷。毕竟,人是矛盾体,崇高卑微、冷漠同情、自私牺牲、类似的太多矛盾情感都能附身在同一人身上,这就仿佛人体内的调节反馈机制。所以我相信人不会一味满足娱乐,乃至“死”。迟早,人天生的对崇高的追求会激发,引领正确的道路。比如文革巨大的精神荒芜后那批大学生,他们的阅读高度,也许数十年内都没有哪代人能够超越。这就是对此最好的佐证。

当然,还是感谢波兹曼,感谢他对这个时代的忠告。

三、 美丽新世界∪1984

关于赫胥黎《美丽新世界》和奥威尔《1984》的比较,贯穿全书始终,甚至可以说是这两部名著对立的观点激发了波兹曼的思考。针对美国的现状,他得出的结论是当下美国出现的是“美丽新世界”而非“1984”。

作为一个中国读者,在拜读西方大作后,都会不自觉地将其中的理论转换到我们所处的社会。然而现实中这样的模型套用往往会出现重大挫折。比如中国的高基尼系数和超稳定结构,很难用传统的西方政经理论来解释。“娱乐至死”来到中国同样也不例外。

如果说三四十年前的中国毫无疑问是“1984”,那么今天呢?接着用“1984”来定义似乎有些牵强,毕竟我现在的千千静听里放的是linkinpark对床的室友正在看CNN NEWS。那难道是和美国一样的“美丽新世界”?表面似乎确实如此,可这又如何解释万里长城防火墙?如何解释每晚7点至7点大陆 千万家庭电视机里出现的同一张脸?

于是西方的理论又得中国化一番。在我看来,中国目前所处的是“美丽新世界”和“1984”的结合型社会,“1984”框架下的“美丽新世界”,“美丽新世界”外表下的“1984”。

有些拗口,但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表面的开放,开放的只是细枝末节:所以有模仿《美国偶像》的《超级女声》,有对应《百万富翁》的《开心辞典》;骨子里依然专制封闭,你不可能想象CCTV让李敖上节目“有话说”。

乍一建构出这一模型我深感悲哀,因为我们似乎在受到两种文化死亡方式的双重夹击。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还能有生还希望否?

沉思……抬头瞥见书架上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再联系《1984》,忽然,醒悟些什么了。

《1984》是奥威尔在20世纪40年代对“1984”的描述,世人皆惊叹于作家天才的预见。但预测毕竟是预测,当昆德拉经历“1984”后,记录下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轻》,更符合史实。

专制可以让文化死亡,但对于统治者而言,文化是否死亡并非他们关注的核心问题,一切政策的出发点都在于是否有利于他们的统治。

焚书坑儒只是两千年前的初级手段,人毕竟不是动物,你可以限制他行动的自由,但不可能限制他的大脑思考。既然真正的精神食粮在封闭社会里已经消失,那么最好的奴役方法就是在他的大脑里塞满碎石杂草,于是他的思考永远就如蒙眼拉磨的驴。

封闭专制国家会设立高不可攀的目标、口号、标杆和价值观,每一个生活其中的人都仿佛披着皇帝的新衣。而当自觉或不自觉地发现这样的高度无法企及时,人们就躲避崇高,耽于卑微,比如娱乐至死。

这样的现象出现在当代每一个“成功”的专制国家里。“1984”下的“美丽新世界”,这才是当代“1984”真正存在的形态。如果一个国家真能保持此种稳定状态一段时间,那该国文化必将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样的描述似乎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而之前我将当代的中国就定义为“1984”下的“美丽新世界”。

其实刚才的描述如果对应三四十年前的中国可谓恰如其分。尽管文革只是十年,但大陆的中华文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遭到了灭顶之灾。而在我们当今社会中,“1984”和“美丽新世界”互相间所占的比重已经发生了变化。前者下降,后者上升。

这除了国家政策的开放,很大程度上得感谢互联网的出现与普及。在强大的民意面前,我们第一次然后一次次地看到了***公正的让步。

所以当“1984”联合“美丽新世界”时,表面貌似强大,但其实也意味着改变的契机。但愿真正的中华文化将在此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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