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书评> 正文

西西弗的神话《没有胜利者——加缪与西西弗》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15:26:36
  • 68

首先说明,这是一篇作业。最近才开始读加缪,有很多很多还不能够完全理解或者想清楚的地方,所以这篇文章中的观点可能有错误。如果有研究比较深入的发现错误欢迎指出。

没有胜利者——加缪与西西弗

山脚,巨石,法国,阿尔及利亚……

众神,西西弗,加缪,共产党与穆斯林……

这是一场有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1957年,一个叫阿尔贝·加缪的年轻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并因此成为了法国文学史是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授奖词这样写道:“就个人来说,加缪已经远远超越了虚无主义。他那严肃而又严厉的沉思试图重建已被摧毁的东西,使正义在这个没有正义的世界上成为可能,这一切都使他成为人道主义者。”后面还有一句话作为结尾:他因此而创造了一种价值。

反抗虚无,这个词似乎也成了加缪每次被人提起时必然带上的标签。

贪图人间享乐的西西弗,被众神惩罚每天周而复始的推一个大石头。在加缪的笔下西西弗的形象被赋予了新的意义,荒诞与反抗,从此成为了人们反复思考的一个话题。

为了避免误读,还是先弄清楚概念。

所谓荒诞,在加缪的笔下究竟是指的什么?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怎么样感受到荒诞的?加缪所说的荒诞性是外在的,其产生通常是由于人怀着希望、理性,结果遭遇到的却是冷漠与无理性的客观现实。或者是与外在物质世界的格格不入,或者是人类社会彻底的无理性与极端的不合理,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某种邪恶的非理性的却又无法扭转的命运对人类的嘲弄。总而言之,人类对外在社会报以的情感、期待和自然社会生存的有限性之间的断裂,人类的自觉的奋斗和最终徒劳无功的后果之间的断裂,就是加缪所论述的荒诞。正如加缪自己所说的:“荒诞是在人类的需求与世界的非理性的沉默这两者的对抗中产生的。”他进一步论述到:“在这个骤然被剥夺了幻想与光明的世界里,人感到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这是一个得不到解救的流放,因为人被剥夺了对失去的故土的记忆和对福地乐土的希望。这种人与生活,演员与布景的分离,正是荒诞的感觉。”

对于加缪的荒诞性而言有几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值得注意的第一点是加缪所认识到的荒诞的感觉是基于一个外在的维度的,其荒诞归根结底是来自于客观世界的荒诞。荒诞产生于主观愿望与客观世界之间的断裂,因而假如客观世界符合人的理想与愿望,荒诞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加缪笔下的西西弗的形象之中就蕴含了永无止境的苦役和毫无意义的行为并存而行,没有祖国、失去故土、永被流放的个人的一种存在。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即我总是难免会想这种荒诞是否远非仅仅是外在的。如果说西西弗是作为一个流放者的形象并通过其无理性的流放处境而凸显其荒诞的话,那么从精神上说人何尝不是永远也只能是流放者?这种精神上的荒诞是确然存在的,它产生于人的各种主观情感与人的深层内心之间的断裂,同样也是一种失去本我、永远流放在灵魂之外又不断试图追寻的困境,而更为极端的是如果外在的断裂是因为失去祖国和故土,内在断裂处境中的人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故土可以去追寻,面临着的是一种更荒芜惨寂的荒诞感。这种想法在我后来看到托马斯·内格尔评价加缪的著作时得到了印证,内格尔并不赞同加缪对于荒诞的论述,他认为“我们所处状态的荒诞性并非来自我们的预期与客观世界的冲突,而是来自于我们自身内部的冲突”。(内格尔:《致命的问题》)当然内格尔的论述也不完全正确,与其说加缪是错误的不如说荒诞性还应该有另外一方面的解释。加缪通过西西弗向世界阐释了一种外在层面的荒诞,同时内在的荒诞性也是值得注意的,比如贝克特,比如艾斯特拉冈、弗拉基米尔与戈多。

值得注意的第二个问题是在加缪看来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意识到这种荒诞性,相反大多数人终其一身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是习惯于自我欺骗,加缪用到了一个电话亭的比喻,即电话亭里面的人手舞足蹈、做成很夸张的动作表情,外面的人看的很清楚但是他们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我们人类就仿佛是电话亭中的人,习惯于自我欺骗而认识不到或者根本否认世界缺乏我们所关切的意义与可理解性。这种自我欺骗的手段可以有很多种,比如基督教等传统宗教信仰,比如马克思主义等一些现代哲学思想,或者是蒙昧无知根本不去思考生命的价值意义的问题。加缪认为,发现荒诞性是人的一种解放。它使人们从原有的幻觉中解放出来,然而这种解放是带着沉重的代价的,很少有人能够面对毫无理想的荒诞的生活。于是当一部分人意识到了荒诞之后,他们可能有很多种反应。生理上的自杀?还是哲学上的自杀?加缪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值得注意的第三个问题即是加缪对于人面对荒诞究竟应该怎么样给出的答案。加缪先提出了两种他否定的反应,一种是生理上的自杀,一种是哲学上(精神上)的自杀。前者是一种消极逃避、俯首投降的态度,后者是自我理性的窒息与自残。通过前者加缪是对时间芸芸众生的某些行为提出了批判,而通过后者则是对千百年来的许多哲学家作了一次清算与嘲弄。加缪反对那些逃避现实、祈求虚无缥缈的神灵的哲学主张,他公开宣称“我是不相信神的”,他在《西西弗的神话》的开篇就写“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对待荒诞,加缪主张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并努力抗争,在著作中就体现为西西弗推石头上山的神话。西西弗面对荒诞的不可抗拒的命运时以一种执拗的态度来反抗神灵的意志,加缪这样写道:“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他的岩石是他的事情。同样,当荒谬的人深思他的痛苦时,他就使一切偶像哑然失声。在这突然重又沉默的世界中,大地升起千万个美妙细小的声音。无意识的、秘密的召唤,一切面貌提出的要求,这些都是胜利必不可少的对立面和应付的代价。”最后加缪总结说“应该认为,西西弗是幸福的。”这是整本书精华的一句话。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有这样一个问题,就是西西弗究竟怎么抗争呢?还是推一辈子石头。就推石头这个表面事实来看,“不争”或“抗争”,不都是在推石头吗?甚至我会想这是否本质上不过是另一种精神胜利法而已。然而最近从存在与本质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似乎又找到了一种新的理解的办法,萨特说“存在先于本质”,表象上的变化多端才是事物的本来的面貌,本质这个概念只是人类带有局限性的认识而已。通过现象(存在)来总结本质这是人类一向爱做的事,但这不是事物的真实面目。加缪的观点与萨特不尽相同,他也不是存在主义者,但在在这个方面大概认识与萨特有相近之处。当然这个也只是一种想法,不一定正确。

其实加缪整个人是有点悲剧性的,他一生与生活的抗争结果就是本文的标题说的:没有胜利者。西西弗没有被神灵的惩罚压垮,但是他的反抗对于神灵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顶多只是神没有成功而已。加缪一生致力于人类的进步事业,他先是加入共产党准备投身共产主义事业,但是不久就因为忍受不了法国共产党成员的大国沙文主义而愤然***;后来他支持阿尔及利亚人的民族解放运动,但是因为不赞同当地穆斯林对法国殖民者的暴行而受到当地人的攻击。他的一生太过于坚持自己的理想与价值原则,结果最终落得两面受敌的下场。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和萨特分道扬镳一直到出车祸去世之后萨特公开发文悼念情况才稍有缓和,爱情方面也是难说顺利。加缪就如同他笔下的西西弗,西西弗也正是加缪心目中理想的自己,没有胜利者,我只能这么说。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