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蛾子《生吞日子，活剥段子》

生吞日子，活剥段子——读《妖蛾子》

安昳歌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今日天各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一曲《客途秋恨》，让当年的如花唱得百转千回，绕梁三日，不仅让满座宾客听得如痴如醉，更吸引了十二少。原以为这至死不渝的爱情会永远，但这永远背后不过是十二少的独自偷生。

《妖蛾子》（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中的《永远有多远》讲了小两口因为马桶圈而暴发离婚大战的段子，夫妻俩把结婚以来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不满和大不快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咱离婚吧”，便是结局。哪对小夫妻在新婚燕尔时不是憧憬着“永远”，又有多少被“永远”祝福着的婚姻在没走多远时就over了？鸡零狗碎的琐事追究起来竟比移情别恋更具杀伤力。哪对热恋过的情人不曾经吟诵“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盟虽在，恩情却已中道绝。想来，永远一词不过是激情时分的补充表达，当不得真。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她的世界，满目疮痍亲人少，袍子虽华美却无法逃过被蚤子吞噬的命运，但王小柔却是个捉蚤子的人。单从这方面来说，王小柔享受着捉蚤子的过程，她比张爱玲快乐！

生活中谁都不是仙男圣女，看王小柔文字里的饮食男女是正经。女子王小柔无需胸有经国志满脑济世策，女子王小柔也不必做那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的温婉淑女，女子王小柔眼里，容得下世俗儿女寻常那些细枝末节鸡毛蒜皮的事。这位言语尖刻观察细致的女子如张爱玲一般拒绝做梦与粉饰生活。没有完美情人，不写做人的典范，因为，她容得下寻常生活中那些阴暗的、隐秘的、掩耳盗铃的种种。

“我特别讨厌那些假装大尾巴狼的人，张口闭口时尚生活，到哪都拿面巾纸捂着鼻子嫌脏，其实就算你穿着昂贵的真皮镂空内裤，尿憋急了还不是一样要去公共厕所挨个儿。你不能拿自己当古玩，因为大部分人的目光像我一样短浅俗气，我们根本分辨不出贵贱。”这段话，大约是王小柔最锋芒毕露的文字，她这般妖蛾子，一早就明白我们这些寻常男女是何等自视甚高面对本能需求时又何等无能为力容不得我们有半点与众不同，这与弗洛伊德的观点“人是受本能愿望支配的低能弱智生物”不谋而合。没错，你能比谁高贵多少呢，难道你不用吃喝拉撒吗？你又比谁重要多少呢？你以为你地球呢，没了你我们都没法活了……当然，这推论还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