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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书《害了一场编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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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5: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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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协助举办书业观察论坛,往来的书业中人,各有其可爱之处。坦言喜爱“白酒、黑字、红颜”的长声老师,自有一种鲜活、调侃、风趣、率真态度,加之对日本文化、日本出版的解读独树一帜,另我眼界大开。他两次在论坛主讲,一则讲日本出版之“崩坏”?“回升”?二则讲日本漫画之“文化”?“产业”?论坛形成的小习惯是结束后聚餐。有些聚餐是工作,如坐针毡,有些聚会则是享受,如沐春风。尤其是长声老师必得要喝上酒才更好玩,我是很盼望跟长声老师等人去腐败的。长声老师讲完日本出版,自己不甚满意,这种讲课式的讲话,非得要系统性,就牺牲了趣味性;如果是闲话,就可以讲得出很多趣事,比如出版界人物的癖好啦、文学奖是怎么回事啦、日本书评的内幕啦,等等。如此,当说起由世纪文景出版他关于日本出版的集子的时候,我是相当艳羡“做书”的人的。好理解,举办会议论坛,结束后除了回忆没有留下什么,其中的启发、灵感、精华,还是要结成书才算完;争论结束余音袅袅,白纸黑字才算是个物证。悻悻然好像别人夺走了我的东西似的。就这么着,借用书中见城彻“编辑病”的说法,“把悲惨变成黄金的瞬间,我就在那诞生的地方,那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陶醉境地。这就是编辑的正确的病。”可惜我虽在那诞生的地方,却白白替别人生了那一场编辑的病。

今春开始终于也“真正”跻身“做书”的行列,摩拳擦掌,读这书,却莫名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也是长声老师厉害的地方:他似乎既在城里,又在城外。刘柠评论长声老师“对东洋喜而不哈,悦而不媚,拿得起、放得下……简言之,就是是其是、非其非,该怎样就怎样”。对出版也是如此。他把盏拈来,观察之、体贴之、调侃之。不论是中国人、日本人,文化人,生意人。清明彻悟、简直句句为谶。看这个:

何谓编辑?见城(彻)说,编辑是无中生有,把人的精神这一无形的东西做成书这种商品,由此获益。这是比变戏法更不可靠的行当。

“编辑是要跟作者精神性私奔,既然是私奔,去向就只是地狱,不会是天堂。可是,对于表现来说,地狱却正是黄金之地,所以简直是被分裂的一天天。”

还有这个:

编辑,日本喻之为黑衣,歌舞伎舞台上,穿一身黑,脸也用黑纱遮掩,忙前忙后,观众却只当他不存在,视而不见。……编辑一定程度也操纵着文学史……杰作出现的第一关是编辑。有时像教练、有时像裁判,编辑这份工作是与人密切接触,并使人出名。

大村彦次郎说,编辑这工作,过后什么也不剩,如梦似幻。

或许书这东西又像是气球,著者制作有形有色的球皮,由编辑充进气去,飘飘然,人间万户仰头看。这样一来,编辑行当便不免有点虚无,有点自高,以至于东张西望,忽而要当杂家忽而要当专家。

小林一博常说书本有三大罪:占用人的时间,迷惑人,吃掉森林……

图书具有两面性,出版人每每用文化性美化商品性,造成一个霸权,读者不买倒像罪过。

还是见城彻说:

“对文化有所贡献”……“让好书问世”“出版有良心的书”等等,编辑喜欢挂在嘴边的台词不胜枚举,但归根结底,卖不出去,对读者来说就是不需要的商品。这类说辞,在保本之后不妨说说,否则,纯粹是戏言。

如此等等,编辑由于多少可以掌握出版这件事,获得太多话语权,说辞太多,难免让人觉得啰嗦。自作多情不说,还常常作怨妇、弃妇状。一同行语:下一部名著不在此出版,必定在彼出版,历史地看,编辑对文化、文明的贡献实在有限。编辑难道不成了一个超级自恋的人群?偶尔同行们之间相互撒撒娇、心有戚戚一下就好,可千万千万别老是把这不靠谱的行当吹到天上去,白纸黑字的、退货一堆堆,真令人难堪。警惕警惕。

长声老师文字清隽,一个多余的“的”、“呢”、“了”都没有,正像是吃生鱼蘸芥末就清酒。妙在是东方文化里固有的一点点暧昧,老也脱不开,越回味越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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