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烟云》里,最出风头的女人莫过于姚木兰,林语堂说“若为女儿身,必为木兰也。” 可见他对木兰的高度评价,木兰身上集合了儒家的传统和道家的逍遥,她身为道家女,却嫁作儒家媳,然而这两家的思想却都能为其所用,并不冲突。她美丽多才,十岁就识得甲骨文,会唱戏,爱烹饪,知人情,懂得如何享受生活。她独立干练、善良宽厚、随遇而安,身为女子却不失男子的英气果敢,是一个很有才情的朱门闺秀。
“ 木兰的活泼如一条小溪,莫愁的安静如一池秋水;木兰如烈酒,莫愁似果露;木兰动人如秋天的林木,莫愁的爽朗如夏日的清晨;木兰的心灵常翱翔于云表,莫愁的心灵静穆如春日的大地。”
对于更向父亲的姐姐来说,妹妹莫愁则更多的继承了她们母亲的品质,成熟稳重,相夫教子,书里写,结婚之后,立夫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 莫愁像一个水母,总是粘着他,包围着他,不肯放开他。像水母一样,她富有弹性,极其柔软,常改变其外形,以适应他的愿望,适应他的任性,这样之下,就保卫了他,免遭外界的伤害。莫愁那无限的耐性,百依百随,完全不顾自己,真是使他惊叹。莫愁一心所想,一身所行的,就是为了他的舒适,为了他的幸福。他觉得,莫愁这个女人,若算个赌注的话,这个赌注是完全投在他身上,完全投在他的前途上了。”
在四婵娟里,论活泼浪漫,她比不上木兰,论诗情才气,她比不上红玉,论古典矜持,她比不上曼娘,可她却是最具有生活的智慧的,她活得比她们都透彻。她说自己是 “ 由聪明转入糊涂的”,这反而是一种大智慧,她也懂得这是一种大智慧,所以她才会红玉说 “ 在人这一辈子,要一切事情顺其自然,把一切看淡,不必多费心机。红颜不见得薄命,聪明多才才会薄命。聪明人多福?庸人才会多福!”
所谓多福,即是避祸。
木兰不懂,她理想而自由,所以她的女儿会死在学生运动里。
莫愁很具有慧根,福气的慧根,小说里的莫愁是一个镇家之宝的角色,她能让心高气傲的立夫不知不觉间改掉自己不雅的陋习,并且让立夫 “花着莫愁的钱,从没有感觉到是在用别人的钱。” 给足了立夫面子。她富有辩才,孝顺宽厚,柔和得体,雍容大方,宜室宜家,像宝钗一样高贵圆通,这些是能藏福纳吉的性格。并不是她城府高深处心积虑,相反,这是她的天性,是深厚的女性的特点。比之红玉,我倒觉得莫愁更似一方美玉,温润沉静。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姚思安似乎更擅长养女儿,不适合养儿子。他虽家境富足,却从不宠溺两个女儿,不让她们缠足,自幼就要她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她们学习之后做饭劳作。她们受的是现代教育,却都有着传统女子的美好之处,德言容工都出人头地。
这本书里,让我又爱又恨的角色应该说就是曼娘了。她的身上处处折射着东方文化的古典魅力,她 “眼毛美,微笑美,整整齐齐犹如编贝的牙齿美,还有长相美” ,“好像是古书上掉下来的一幅美人图” ,她天生丽质,美的不可方物, 她身上洋溢出来的古典美让人惊叹,以至于林语堂时常会引经据典,摆出大篇中国古代女子的教育之道,来说明曼娘多么符合旧式完美女人的形象。可悲的是,她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封建礼教的祭品。
“曼娘的少女时代就像寒冬腊月盛放的梅花,生在苍劲曲折的枝头上,在冬末春初的寒冷中开放,无绿叶为陪衬,无其他鲜花为为伴侣,命中注定幽峭隐退,孤芳自赏;在桃李及其他春花初开之时,她在苍老挺硬的枝丫上已度过了梦幻的韶华。”
她自幼就许配给了平亚,在今天看来,她和平亚之间的那点情窦初开的事连“暧昧”都算不上,可她对平亚的思念及爱慕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矫情,反而让人觉得美好纯真,她和平亚的爱情,就像莹白的雪,矜贵真挚,一点点的外力都会破坏其美丽,让人情不自禁的怜惜。
后来平亚病危,她依旧习 “ 冲喜 ” 嫁进了曾家,可平亚婚后不久就死了,曼娘自此便开始了处子孀居的生活。她“深居守丧”,半年未出院门一步,丧期过去她仍不愿远行,不愿见客。这一守就是一辈子。婚后多少年了,随木兰荪亚一同看一场电影还受到公公的斥责。
爱她的古色古香,却也恨她的传统守旧。 她善良懦弱,贞静贤淑,但她的生活也是枯燥无趣、压抑被动的。
有人说《京华烟云》是一本小《红楼》,这里面很多角色都能在《红楼梦》中找到剪影,木兰之于湘云,莫愁之于宝钗,红玉之于黛玉,银屏之于晴雯……可以说这些美丽的女子就是这本书最大的亮点,她们的成长和境遇都能各自为景,并无褒贬。
正如林语堂在著中序道:“本书对现代中国人的生活,既非维护其完美,亦非揭发其恶。……既非对旧式生活进赞词,亦非为新式生活做辩解。只是叙述当代中国男女如何成长,如何过活,如何爱,如何恨,如何争吵,如何宽恕,如何受难,如何享乐,如何养成某些生活习惯,如何形成某些思维方式,尤其是,在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尘世生活里,如何适应其生活环境而已。”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5:07:1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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