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尼尼传记小说《孤独的行板》

孤独的行板

伽蓝 May.9 2009 1:00 于深圳景田

帕格尼尼传看到P87，我突然发现自己被处在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和不可共享感中，无法言喻。

已经快1点了，我克制住去打开电脑听帕格尼尼。如果我一个人，肯定毫不犹豫了。

在之前听帕格尼尼时，只有肯尼迪的演绎让我热血沸腾过。甚至我有冲动不顾明天的工作把这本书看完。

我没有开电脑听，也克制住找人倾诉的欲望，让这股火慢慢燃烧。

脑子里尽可能去回想我的记忆中的帕格尼尼。他的红色的碟面，头发张扬的狂态，扭曲近乎要痉挛的拉琴的腰，忘我的目光，当然还有那个大鼻子，背后是他招牌的魔鬼似的颤音、跳弓、飞跃断奏、十度、双泛音。

坐在床上，我记录这些，摸到自己脸颊滚烫，我不知道怎样从这种激奋中平静。这时候，唯一存在的只有琴声，其他东西都消失殆尽。我想起自己曾浸入一个循环反复的练琴状态里的时刻，已经非常久违，上学时？那种一个下午不起身坐在那里狂练，直到夕阳已经打在身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去打饭，到了太阳落下，身体冷却，然后抱着琴谱离开琴房。

这种状态对我来说，似乎不多。但在我远离了这么久之后，这段我意想不到的文字再度激发起。

我有点想不清，为什么这次引起的是如此的孤独感？甚至无法与人分享？

是这些年我已经禁闭得太久？思维的状态一直是被关在房间里？幼年咯血的帕格尼尼用他的冤屈和无奈打破了这道门？

我再看封面蓝色的帕格尼尼头像，他不再陌生，不仅仅是一个我之前数年去听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可以无动于衷对之的一个逝去的伟大音乐家了，他开始有血有肉，他乐曲中我之前无法领略的深重的情感开始没过我。

甚至我甚爱的《Paganini For Two》8. Andante (Sei sonate sonata #6 in E min)，此刻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回想，也不复在以往那样宁静轻柔，而是夹带着远处隐隐轰鸣着的腥风暴雨，向我袭来。

这段里，对法国大革命的描述让我想起冉阿让，烧炭党人让我回忆起牛虻。这两个过去我并不太喜欢的人物一前一后、一冷一热夹击着我，让我意识到，在我很小的时候，虽然我还看不懂这两本书，不理解这两个人物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内心接纳他们了。

我再次领悟，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有关联。这么些年我看不懂的，但没有忘掉，他们在我的脑子里留存，不慌不忙地等待我的长大，我长大过程中丰富的东西去理解他们，慢慢，到我明白，接纳他们。

而在我这段时间的心路过程里，昨夜一个信息后，冉阿让、拿破仑、烧炭党人、帕格尼尼的冤屈开始在我面前混乱起来，而这个蓝色头像开始用极致的音乐感觉刺激我。我的脑子里象有一百部琴在拉。

在帕格尼尼的路上，走过一个个指引者，看到87页前最震撼的是69页的罗拉：

头二十七行已经拉完，进入了柔板。这时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全身发黄、疲惫不堪的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胸前敞开的罩衫。深深的皱纹、病态的眼睛。头发和前胸的毛都是灰色的。他一个字也不说，只用长长的发黄的手指挥了一下，用一个命令式的手势要求继续拉下去。罗拉勉强拖着双脚走向安乐椅坐下了。他用手托着头，肘支在膝盖行，闭着眼睛听着自己创作的协奏曲。

如歌的部分结束了，出现了快速的象飞溅的火花一样的拨奏，随后是一个延长。孩子放下了提琴。罗拉没有把手从脸上移开，把头靠到了椅背上。老人的肩在颤抖，但看不到眼泪。孩子搞不清楚老作曲家是在咭咭哽哽地哭泣还是在用自己的意志努力压制着一阵阵的咳嗽。

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无法解释。只有静静地坐在黑夜里，听内心的火在燃烧。

我知道要看完424页是一种怎样的煎熬，但我和帕格尼尼不得不走到死一样，我也必须看完这本书。

http://www.samgharama.com/subentry/article/samgharama/samgharama19/Andant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