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俑《当爱已成庸脂俗粉》

静静的夜里，手边放着一本薄薄的书。饮了一口手中温热的巧克力奶，我又随手翻开了它。其实情节已经在心中烂熟了，却仍是禁不住再去品读，去联想，去玩味。

……。

这是一个神话故事：秦朝的郞中令蒙天放与求药的童女冬儿相恋。然而人有意天无情，最后，一个含笑投奔了火海，另一个被泥封为俑像，深埋地下三千年。

三千年后，蒙天放在不老仙丹的神奇作用下重见天日，并年轻英勇如当年。三千年沧海桑田，他竟无丝毫改变。可是，冬儿变了。前世那个不染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变成了一个贪婪、媚俗、市侩、庸俗的女人。她爱财、趋炎附势，总招致别人不屑的轻蔑眼神而不自知。当他终于明白了此世的朱莉莉已非他前世的冬儿时。他无奈地让她走了。他能接受三千年后的沧海变桑田，但不能接受自己的心爱之人如此改变。

……

前些天总失眠，于是又在深夜里去书架上寻可供消遣的书，这本《秦俑》被我拎了出来。那晚，我想读书，又不想费脑细胞。

可是，就在那样一个如水般静寂无声的夜晚，我突然，就读懂了这本书，不费脑细胞的我，却突然品出了一种意境。

前世、今生、来世。

恋爱、婚姻、希望。

前世的冬儿是恋爱季节的多情少女，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是男人眼中永恒的美，生死无法忘却的爱；今生的朱莉莉就是婚姻里柴米油盐的妻，容颜渐老，风韵全消，男人看在眼里，烦在心里。只能于她身后叹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再暗暗幻想：那个旧日的清纯少女，终在某日又翩翩而来，一如书中又一个五十年后，那个从日本来的十五六岁的清纯白衣少女……。

想到这里，我竟自顾自笑了。

手中的巧克力茶已经下去大半了，我转身起来，续上了半杯热水，再入口时，味道变得淡了，浓醇的香气却仍在飘散。

我又想起李碧华的另一部作品《胭脂扣》，李碧华在书中记录了很多人说的很多有关情感的话语：

刘晓庆这样说：“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乎其难。”

陆小芬这样说：“男人，不过是点心。”

缪骞人这样说：“世上哪有伟大的爱情？可歌可泣的恋爱故事全是编出来的，人最现实，适者生存。”

丁这样说：“自从信奉佛教之后，我的心境才平静多了。”

林青霞这样说：“我过得‘省’，是希望有一天退出影坛时，有能力自给自足。我不愿意依赖婚姻，因为碰到可靠的人，是自己造化好，否则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是以一种悲观的心境来面对快乐，刻骨铭心的感觉，难以永恒……。”

而后来，书中还有这样一段话：孩子鲜蹦活跳，大人心安理得。他们都把精神心血花去打扮孩子，因而忽略自己之仪容气质，不必再致力于吸引、猜疑。完全脚踏实地。渐渐各自拥有一个肚腩。

——爱情有好多种。这不是最好的一种，但，这是毫无疑问的一种。

我肯定他们白头偕老，但不保证永结同心。——人人都是如此啦。由绚烂归于平淡，或由平淡走向更平淡，都是如此，不见得有什么不好，中间更不牵涉谋杀。

他是她永久的夫。

她是他永久的妻。

……

陈世美被包公斩了，秦香莲只好活着。而如花殉情，十二少临阵退缩，也只好活着。

想到这层时，我又笑了。

是啊，在《姻脂扣》中，如花倒是没变，而且，她牺牲了来生七年的寿命，换来七天时间，从阴间上来找他的十二少，但她找到的是什么？是一个满脸褐斑、牙齿土黄、猥琐的、吸着大烟度日的糟老头子……，那一刻，如花的伤心又向谁说去？

……

其实世间事大抵如此，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谁不曾眷恋当初那可以永恒般的美好呢？可是，谁能挽留那些岁月呢？都说愿岁月静好，那种静好，怕是需要淡泊到无欲无求的心境才能真正做到的吧？

……

当爱已成庸脂俗粉，我爱，请不要忘记我为谁苍老了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