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爱尔兰诗人叶芝《当你老了》
综合咖啡或蓝山咖啡120毫升,爱尔兰威士忌15至30毫升,方糖1块,鲜奶油适量。爱尔兰咖啡杯、爱尔兰咖啡架以及酒精灯。必须用心的制作过程。这就是爱尔兰咖啡。需要必要等待才能酝酿的伤感。这就是记忆的味道。
这时候最好再配以爱尔兰独立电影《曾经》(Once)中的卖花女一边弹奏着钢琴一边演唱的那首名为《山》的歌曲:“今夜,你又抬头望着山,但你的双眼却紧闭。”
记忆就像是一个冷酷仙境,无尽的美好,却只是一幅早已静止的画卷。2005年英国布克奖获奖作品《海》正是这样的作品。
当你回望过去、同时省视现在时,关于未来的图景也便确定了——你突然醒悟当下的生活已经成了一种一成不变的规矩时,你便会急速老去,这时候如果突然忆起遥远的过去,你就会发现这期间的每一个“怎样”的过程都是那么缓慢的让人刻骨铭心: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记忆可能只是相对过去的某种存在,但它事实上却是时间的填充物,改变时间本身的一种物质;步履不前的时候只有记忆才能让人感觉时间突然又变得漫长,复又深刻起来。记忆让人迷醉又带半点恐吓,令肾上腺素过度分泌——这种奇妙的东西会让思绪敏感起来从而让人对时间的感知也随之改变。人生因此也变得并非等长。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并非等长,回过头来站在山顶纵览记忆,你就会发现这并非只是一个脑科学的秘密:大脑对时间感的不同应对让少年时无比漫长,犹如陆上行舟;而到年老时,时间却又像一架超音速飞机,你看不见它,绝不会看见,你只听得头顶一声巨响,但抬头却只发现依旧空无一物的天空。年老的时候只剩下记忆的回声:过去很长很长,现在很短很短。
于是,我们突然有了这样迫切的任务:如何去描述那些似有似无的回声?
我们需要一个像样的艺术家——
《泰晤士报》这么评价《海》的作者约翰·班维尔:“班维尔是一个大师,一个完全掌控技艺的艺术家。”
一个看似极端的评价,因此只留下两头,中间挖空,去掉所有恭维与修饰:班维尔是一个艺术家——很平实,很贴切,同时也为我们还原了约翰·班维尔应该属于的那一类人——想必莫奈和德彪西难免会在天堂如此难堪地琢磨:这个爱尔兰人到底怎么了,不去画画或谱曲,却竟然埋头写起跟他们一模一样念头的文字来了?
班维尔的《海》是小说,更是件艺术品,一件关于记忆的艺术品。道不出的感性。在最后二十页之前,你其实是一直被催眠着的——被主人公默顿所有过往的记忆所催眠,你犹如一个上帝,只是毕尽一生在黑暗中摸索,待到最后突然觉得有点开口说话的必要了——你说“要有光”,于是仿佛一切都变得美妙起来——只是光太亮,即刻又被照得身形全无。
我不知道后半生一直居于斯里兰卡的英国科幻小说家亚瑟·克拉克是否有跟默顿相当的遭遇,但他对于记忆有这样极为美妙的比喻:记忆就像是海面上的一座座岛屿,它们表面上看是毫无关联的,但在海底的基础却一直紧密相连着。那片海就是时间,当有一天海干涸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将会真正融合,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将来的,你的,或是我的。这就是“即视感”(déjàvu)为之存在的原因。
叶芝的山,卖花女的山,便是那一座座褪去班维尔海水的克拉克孤岛,一段段记忆。爱尔兰人的意象和英国人的解说——对于我们,也许是感同身爱,也许不过是种过度诠释。对于我们,都不重要。这个人生海海中,记忆是那些岛,是那些山,也是海水褪去时的那些浪花碎片,更是那片鲜明的海本身。对于我们,我们的目标则是努力不在其中翻船。
“海”这种东西,时间这种东西,记忆这种东西,无一例外,表面上总是沉默,总是平静,但是骨子里却是汹涌澎湃,透着巨大的危险情绪。这种情绪,我归之为“爱尔兰式悲伤”。
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总是会有人去克服爱尔兰式悲伤的。 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文学 公众号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4:58:2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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