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貓一樣》

6點了，子憂合上手裡的書，張愛玲的《小團圓》，據說是從未發表過的，因為有很多敏感的東西。整本書不像以往的風格，倒更像是自傳，有她和胡蘭成的影子，好多人肯定的說是。寫小說的大都喜歡故弄玄虛，筆下的人物盡是自己的性格，縱然完全相反，也是另一個自己，完全臆想的却并非不是沒有根據。

子憂覺得自己跟書中的九莉很像，無論是年紀上還是戀愛的經歷上，甚至連性格都像。譬如說從不會對自己珍惜喜歡的東西低頭，爲了不表現出這種尷尬，有時寧願選擇完全無意義的東西。對朋友很小心，這是天生的。人需要朋友，但不能完全依賴，沒有距離的親密會讓人窒息。也不太輕易表露自己的喜惡，是因為對自己的來說沒有絕對的必要，對他人而言也無好處，只不過完全是自己的生活，偶爾會覺得這樣沉溺于自我并不好，又無法改變，也只能這樣了。

“這樣好的人，可以讓我這樣親近。”之雍撫摸著九莉的腿說。

看到這裡，子憂心裡有些觸動，這熟悉的言語，他聽到有人也這樣對他講過，只是忘了當下是否也是相互依偎。那語氣如出一轍。溫柔，甜膩，但卻是可以含在口中，咽進肚子裡的。那時候，他同九莉一樣，也幻想過將來的事情。不過一旦過早的嘗盡了甜頭，末了就只剩苦澀。他們都以為這甜在肚子里會長久一些。

九莉下了決心去鄉下看望之雍，子憂也是。倒不是去了鄉下，反正也是“他鄉”——他的故鄉，也是異鄉。他明白，他身邊有別人，亦或許身邊沒有，心裡還有。他也不管，也不妒忌，沒必要非給自己難看，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就好。那些事情都是經歷過的。

子憂覺得在感情上，他和九莉都太安靜，像貓一樣。匍匐在墻角，等待主人召喚。他們對潛在的危險都視而不見，只是在主人需要的時候乖乖出現，不吵不鬧，更不會爭寵。有些事情也是爭不來的。

很多年前，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子憂就在日記上寫下這樣的話——自己安靜的像一隻街上流浪的貓。而不是狗的原因，是狗有時候太聒噪，呼哧帶喘的招人煩。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己把自己當寶還以為所有人都會把自己當寶，太可笑。

她這樣子寫：回憶不管是愉快還是不愉快的，都有一種悲哀，雖然淡，她怕那滋味。她從來不自找傷感，實生活裡有的是，不可避免的。子憂也不喜歡回憶，但總是有很多瞬間將他帶回去，都在那裡，一點也不少。他知道的，又能怎么樣？想抓住的都像魚一樣溜走，留在手裡的只有潮濕的腥氣。

也不是沒人愛沒人疼，不過不是他想要的。興許都是些過客，有些在他的客棧里停留的久一些，有些只是稍作休整罷了。

然而，感情用完了就是沒有。

只是他不確定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已經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