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所谓“隐士”,是属于远古的一种潇洒的浪漫情怀,像诗一样美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如果没有读过这本叫做《空谷幽兰》的书,我不会相信,今天,在终南山深处,还住着隐士。他们不是采菊东篱、梅妻鹤子的诗人,他们是木鱼唱喏的修行者。
因为翻译寒山、拾得、丰干、石屋和菩提达摩,因为对孤独的偏爱,一个美国的汉学家,怀着对中国隐士文化的执著好奇心,走进了蓊蓊郁郁的终南山寻访这神秘的传统。他,就是赤松居士比尔•波特。
于是,一幅澹泊的水墨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茅屋、黄泥、乱草、洞窟、古树……原来真的有人,安然居住在白云深处,数十年如一日,不知山外红尘几丈,只闻林中风流唱和。他们对物质没有什么要求,葛衣粗米不觉清苦;他们对环境也没有什么要求,有人独居僻静之所,亦有人料理着往来游客琐碎的扰嚷。他们唯一坚持的,是自心的开悟,是对“慈、悲、喜、舍”的修持。
“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跟随着比尔•波特的脚步,我似乎渐渐对“世外人”的修行有了些许浅薄的体悟——法无对错。它们彼此含融。它们殊途同归。不论你是坐禅还是修道,不论你是求法三论宗、唯识宗、律宗、净土宗、华严宗、密宗、禅宗还是天台宗,终极的往生都意味着修成“苦”、“空”、“无常”和“无我”,是为极乐。
而凡俗如我,在日复一日程式化的生活中,常常失落了自己。麻木,如荒藤蔓草迅速爬上我的心灵,绵绵密密地包裹住我的想望。经年累月的麻木,让我失去了观照自己、成为自己的能力,可怜巴巴地仰赖他人的称许、评断、劝勉来定义自己的价值和位置。疲惫,而且呆滞。幸而,我在颠沛与挣扎中遇见这朵《空谷幽兰》。置身欲念无数、乱花迷眼的都市,我需要一份禅定来滋养敏锐,需要一份孤独来统摄繁杂。
读着读着,心中杂乱纷扰的声音渐趋安宁,宛如走进了隐者的清凉世界,去探访那一山的禅定、一世的孤独。当然,“禅定”和“孤独”并不一定要靠走进深山做隐士来实现。万法皆可归一,对自我的追寻和实现有很多路可走。也许,正如比尔在序言中所说,这本书的意义,并不在于鼓励读者“离群索居,而是因为更深的觉悟和仁慈,与大家更为和谐地共处”。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4:43:49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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