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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紅軍不怕遠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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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4:3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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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本書買回來已經2年了。當時因爲工作的關係在聯合晚報讀到有關這本書的書評,以及一些序言的摘要,便很想找來看看。我以爲是台灣出版的書,但是沒想到是三聯書店出品。

當日在灣仔的三聯看到一本繁體字版的,但是覺得貴,最後在銅鑼灣的新華書店最頂樓堆滿一大堆歷史哲學軍事的書架上找到了這本《紅軍》。不要以爲這是一本可以丟入故紙堆裏的老舊廢書。事實上,它是爲了紀念紅軍長征70周年在2006年推出的,作者是“畫冊”書的先鋒推手師永剛。

然而兩年前在巴士上看完了序言,便把書丟在了一邊。本來我也非對軍事感興趣,只是覺得序言寫得真好,才找來讀,對於真的行軍歷史,卻又三分鐘熱度抛諸在腦後。

但是昨天,不知道爲什麽再找出這本書重新捧在手中,就著台燈不那麽足夠的光亮,窩在沙發裏,細細咀嚼再咀嚼,竟一口氣把全書都翻完了。

看到直想流眼淚,心也酸了起來。人說,在什麽樣的年紀,看什麽樣的書。我想,或者2年前我也可以囫圇吞棗翻完書,但大抵是不會看到眼睛冒熱氣。人也說,《紅樓夢》值得看無數遍,每次看甚至到年紀越大看,越會開始明白。我想,也許今日來看此書,算得上是一個時機了吧。

在一個同樣迷茫而未知的轉折點,擁有青春卻還沒把握未來,浮沉於昌盛還是滅亡的關頭。走一條艱難的路,也不知道對不對或者有沒有價值。

像那茫茫的雪山,像那無盡的草地,像那不知敵友的民族,像那隨時會從天降臨的砲彈…… 戰士們沒有被告知走向哪裏,也沒有被告知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脫困,或者甚至,能否最終脫困。

唯一能做的,就是手拉手,一起跟著先頭部隊前進。

你可以說是信仰的力量。我也可以說,這是無法選擇之後做出的決定的力量。[擴紅]中提到紅軍是如何擴充力量的:“爲什麽參加紅軍?”回答幾乎異口同聲:“我們沒吃沒穿”!

而長征,這段回頭來看的壯舉,在當時還未知結果之時,不過是一場保求生存的大撤退。在那個時候,共產黨還沒有佔據領導地位,面對國民黨***軍的生死截殺,不過是在爭取不要滅亡!

但正如書中說:

“長征真的在改變著民族的命運。”

“一切的發生都在無意甚至被迫中。李德與他的助手決定進行長征,一切都在神秘地進行。毛澤東最初基本是一個局外人。這場好戲其實差一點並不是以他爲主角。”

“那條路,一直在無意中決定著路綫。在這條尋找生存的路上,毛澤東與他的隊伍,一直都在修正著自己的方向,整整兩年,付出了十多萬人的生命,才決定了這條路的終點,或者起點。”

歷史有時候很殘忍。在於它用漫長的時間證明了人們可以理解,或者不可理解的,所謂的事實。在語言學上,歷史也僅僅是一種敍述方式,可是它和戲劇,小説,影視等故事敍述不同,在於它有足夠多的事實支撐。歷史也出人意表地推進發展,但沒人可以修改它。

它並不符合想象和期待。

比如1934年的年輕小將們,誰都想不到自己會在20年後成爲共和國的赫赫顯臣。當年眉飛色舞信心十足的領袖,又怎預料到若干年後的叛變和對立,從此客走異鄉。那日活潑英勇的戰士和受人尊敬的大師,又怎麽會知道自己將在60年代受盡屈辱含冤而死。

書中引用了很多數字,黑白照片,地圖等等真實的事實。但正如Facts=/=Truth。用手指輕輕撫摸過照片中,死去的,在生的,男的,女的,喜悅的,悲傷的面容。你便覺得他們似乎隱藏了很多很多的話語等待傾訴。

但始終只有靜默。他們。和當日的時光。一起靜默,不言不語。歸到歷史的那道細縫裏去。從此無人知曉。

特別說說這一段,關於瞿秋白。“瞿秋白,這個中國共產黨早期領導者之一,理論家、著名的文化人,當時正擔任蘇區中央人民***教育部長及《紅色中華》報社長兼主編,已患有嚴重肺病,曾請求隨軍,但受到其他領導人的排擠,沒有得到批准。

“於是,瞿秋白把戰馬送給了年歲已高的徐特立,把自己的長衫送給了馮雪峰。5個月後他在長汀梅徑嶺被捕,終被殺害。”

聊聊百字,卻催人淚下。如果不是早前看過瞿秋白那篇就義前的《多餘的話》,也不會對此深深觸動。他因遭排擠而無法隨軍遠走,可是並未因此厭棄革命,反而將所有贈送即將啓程的戰友——不管別人是否願意成爲他的戰友——此心可見。要說他是一個懦弱的舊知識分子,要說他是一個行屍走肉無所作爲的領袖,但到底他也爲了革命而從容地奔赴了刑場,並在就義前還在深深反思自己的一生。他也渴望為革命畫下浪漫的一筆,但最後卻始終是悲淒。

至於國民黨的軍隊,那是屬於長征時期的另一個主角。甚至,可以說是那個時代真正的主人。然而面對外患,客觀地回到歷史裏去,不少鎮壓過紅軍的國民軍也曾英勇地踏上沙場,無所畏懼地抵抗日本侵略。這些將士在蔣介石逃往台灣後,命運也都多桀,下場不一。

這也是前言中我很喜歡的一段話:

“歌德曾稱歷史為上帝的神秘作坊,在這個作坊裏發生的磨盤轉動的聲音正在改變著我們的認識。任何偉大的故事的開端總是因為有著優異的敵人或者對手,有著眾所周知的恩怨,黨爭、伐異、立場,主義、兄弟或者江山。歷史總是由兩個人結成同盟,上演各種不同的戲劇。這兩個人分別被對方稱之為敵人,或者對手。毛澤東的敵人當然是當時強大的蔣介石,這也使這場戲劇的一開始顯得有些非常不對等。一支流亡的部隊,仍然沒有形成的核心,處在邊緣立場,多災多病,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毛朱們。三五年的委員長兵強馬壯,良將無數,精兵在手,擁有人民,***還有親***的媒體。但故事的開始與結束總需要時間來給予點評,如果蔣從清黨的開始,到一九四九年的結束,到離開這塊他曾是主人的土地的過程就知道結果的話,蔣還會發動清黨,殺害共產黨人,拒絕無數次試圖和解的共產黨員們嗎?如果是另外的寫法,長征的結束與開始也就顯得無足輕重,歷史可能會以另一行詩句開頭。

但這行詩的寫法顯然屬於毛澤東的格律。

在這場從一開始沒有開頭,也不知道目的地與結束的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所進行的就是將是一次漫長的長征的時候,毛就在對手的幫助下,一步步地走到了我們可以矚目的頂點”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也只有長征了,活過來了,且從死走向生從低谷走向頂峰的後人,可以氣概雲天,豪邁地指點江山。

但畢竟,十多萬人長眠在了路上。湮滅了名字和面容。

上帝,它永遠不會告訴你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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