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书评> 正文

趣味考据(叁)《故纸堆里一抬头》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14:34:04
  • 15

提起考据,总让人联想到昏暗的书房一隅,发黄的陈旧典籍,若再加上个花白头发、夹鼻眼睛、不修边幅的年迈教授便是极佳地吻合了理想中的场景。但不经意将这本《趣味考据》翻开来,便正正好好地打乱了所有的想像,于是埋头做学问的人偶尔抬起头来,灿然一笑,登时光风霁月,所有的阴霾立时消退,眼前风物也变得明朗起来。

既有“趣味”一说,可以想见这本书的内容包罗万象,从古代文化中的信仰,到修身齐家的婚契制度,再到生活中的名物器具……篇目错杂,大有人弃我取之势。行文之间,更是引经据典,隐隐窥见考据学的方法,在此择之一二以共享。

今天人们不喜乌鸦,深恶它的聒噪,殊不知,乌鸦在唐代以前还被认为是“祥禽”,地位颇为崇高,有的官吏甚至为保护乌鸦而杀人。这也与当时人们认为乌鸦具有反哺之心,切合了儒家的伦理道德相关。大概对乌鸦的赞歌唱得太多,唐人的乌鸦观终于有了些异化,从贾岛的“黄雀并乌鸟,俱怀害尔情”开始,到李郢的“乌鸦乱啼人未远,野风吹散白棠梨”,乌鸦的地位逐渐滑坡而为后来的喜鹊替代。其实,两种鸟之间又有何纠结呢?只是人们的好恶变化罢了,倒是衍生出很多的诗句来,也为后来人的追寻埋下伏笔。(详见郭绍林《乌鸦、喜鹊与唐代的吉祥观念》)

小时候以为孟光对梁鸿的“举案齐眉”就是爱情,只是纳闷,桌子那样重,她的臂力该有多么惊人。后来才知道,汉代的案是类似于一种大型托盘的家具,形状为长方形或圆形,案架上并不能摆放太多的餐具,加上人们席地而坐,自然稳固了重心。一个时期的社会习俗会自然而然地影响到人们的行为,就像人人进屋先脱了袜子,这在今天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彼时却是应当遵循的礼节,甚至还有卫侯为下属不脱袜子大怒的举动,这在杨泓的《家具演变和生活习俗》一文中有详尽的描写。

再看李零所撰的《说中国的厕所和厕所用纸》。犹记得电视剧《寻秦记》风靡之时,屏幕上古装版的项少龙拿起小竹片一晃而过的镜头,没错了,那就是过去所用的厕简,至少在蔡伦之前,它还是重要的手段。然而南北朝以后,终于有纸作为替代且变得普遍,这时候便出现了堪称“家教规范”的《颜氏家训》特意指出——不许用带“五经词义及贤达姓名”的废旧纸张拭秽,全然忘记干净的纸本身就是读书写字的材料。虽然谁都离不开厕所这五谷轮回之地,虽然古人周到地为先人坟墓里也修了厕所,但它毕竟有失风雅,不但各种中国建筑史上看不到,文字中也颇多掩饰,光高雅的叫法就有屏(屏蔽)、厕(侧僻)、圊(干净之义)、圂(上为厕所,下为猪圈)、匽(粪池)五种,颇有些避人耳目的意思。然而正是这样一个颇有隐晦的话题,作者解释起来不见半分凝滞,且文中夹杂大量所见所感,语言平实有趣。书中还收录了同一作者的另外两篇文章《中国历史上的恐怖主义:刺杀和劫持》、《天下脏话是一家》。

……

总之,《趣味考据》便是这样一本“八卦有理”的册子,它收录的作者中,既有专事考古的研究者,亦有兴之所至的“好事者”。闲暇翻阅,或许做不得大学问,却可以满足一段好奇,熏陶一番格物致知的精神。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