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扯淡《也是扯淡》

李敖在《中国性研究》里面讲过这样一个有趣的笑话：

兄弟二人，赴京赶考，兄中状元，弟弟落第。弟弟先返乡，弟媳不乐。入夜，弟弟语其妻曰：“别以为考上状元有什么好，考上后，那话儿就没有了！”弟媳信以为真，破涕为笑，反倒庆幸自己丈夫落第。第二天，偷偷告诉嫂嫂，说哥哥中了状元，可是那话儿却没了，嫂嫂闻讯大惊，惨然不乐。过几天哥哥衣锦荣归，人人笑脸相迎，惟独嫂嫂愁容满面。入夜，哥哥怪而问之，嫂嫂具实以告，哥哥听了，说：“胡说八道！那话儿好好的在此，谁说没有？”于是解开裤子，大势所趋一番，嫂嫂消受之下，破涕为笑。哥哥乃感慨道：“一个状元竟赶不上一根JB！”

这个故事当然是虚构的，李敖不动声色地骂尽了天下状元。如果把“状元”换成“省长市长县长”，“部长厅长局长”，或者“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甚至“作家演员明星”等等，得出的结果都可以是“不如一根JB”。

这当然是扯淡之说。

Baidu一下，对“扯淡”的解释是：

【扯淡】1.胡说乱道。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委巷丛谈》：“[杭人]又有讳本语而巧为俏语者……言胡说曰‘扯淡’。”《醒世恒言·汪大尹火焚宝莲寺》：“我想当初佛爷，也是扯淡！”《儒林外史》第二二回：“卜诚道：‘没得扯淡！就算你相与老爷，你到底不是个老爷！’”2.指闲扯。《西游记》第六十四回：“但不可空过，也要扯淡几句。”清孔尚任《桃花扇·修札》：“无事消闲扯淡，就中滋味酸甜。”鲁迅《书信集·致增田涉》：“所谓‘扯淡’一词，实较难译。也就是没有可说而又强要说，既无帮闲的才能，又要做帮闲的事之类。”3.没意思；不相干。明纪振伦《三桂联芳记·征途》：“思量做这官儿，真个叫做扯淡，一连饿了三日，不尝半口汤饭。” 清赵庆熺《香销酒醒曲·雨窗排闷》：“西风裏，这扯淡的芭蕉惹是非。” 魏巍《东方》第一部第十章：“‘别问这扯淡的话吧，’有人反对说，‘当兵打仗，山南海北，这哪有个准儿！’”

扯淡，可谓中国民间文化的经典造词，因各地文化差异，又有种种不同的说法：白呼，忽悠，夸白，吹牛，胡侃，淘糨糊等，至于戏说，八卦，山寨等等，则可作为“扯淡”与时俱进的产物。有人考证说，扯淡一词出现在书面的历史并不长，据考是五四时期。扯蛋原本是民间俚语，市井之言，后被文人借用，却又嫌蛋字不雅，有隐指男人裆下的意思，便自行把蛋字改成了淡字，以示清高，后沿袭下来。

遗憾的是，有关“扯淡”的研究却落后于“扯淡”现象的自身发展。

哈里?法兰克福的《论扯淡（On Bullshit）》本是一篇关于“扯淡”的讲稿论文，作为书籍出版时也只有60多页，却出人意料地畅销，在年度全美非虚构类十大热销书榜上蝉联了数十个星期，挤入全美年度100本畅销书，排名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和《达芬奇密码》之上，先后被翻译成25种不同的文字出版。

作者在开头第一句就说：“在我们的文化里，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就是：有太多的人在扯淡（bullshit）。”（“bullshit”，要认真翻译起来，也许还有更为粗口的说法，暂且不去探讨了。）接着作者提到，尽管扯淡无处不在，却没有一种学说、一个理论来剖析它，甚至未曾有一篇象样的论文来描述它。法兰克福在这篇一万多字的文章里对扯淡和说谎进行了比较，认为两者相同之处都存在欺骗和误导，但谎话的要害在于“假”，扯淡的要害在于“伪”。与说谎者不同，扯淡者所陈述的可能是真实，也可能是虚假，但他对此并不关心，他所要的误导人们对他和他陈述的事物之间关系的认识，即让听者相信他和他陈述的事理之间的联系是真的。作者紧接着一针见血地指出“扯淡其实离真实更远，是追求真实的更大的顽敌。”作者并没有对扯淡作进一步的道德谴责，而是提出了一个另人深思的现实：扯淡充斥我们的社会，人们越来越习以为常。民/主/社/会和市场经济里的种种扭曲助长了扯淡的膨胀，特别在政治、道德和宗教等分配权益的关键领域，在那些既难以判别真伪，且追求真伪判别存在风险和麻烦的领域，人们往往靠扯淡来搪塞、敷衍、扭曲、误导，以致于扯淡成为权宜之计并蔚为主流。以作者这一观点反观当下中国的现实，扯淡同样正在随民/主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而愈益风行，扯淡导致的蒙混、敷衍、推委，以及对风险、责任和法规的扭曲，乃至其产生的假药、假奶粉、假作家、假学术等等造成的危害也越来越可怕。这，应该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

放下书本，我又想起另一个关于扯淡的故事：养牛场有个被***的公牛，名字叫“民意”。一天，民意正在养牛场悠闲地吃草，忽然看到一群母牛疯狂地向前逃奔，民意问：你们为什么逃跑？母牛说：中国的官员来了，他们最喜欢吹牛B的，如果不跑，就会被他们吹死的。民意想：我是公牛，不用跑。过了一会，民意又看到一群公牛疯狂逃窜，就问：你们为什么也要跑？公牛回答：中国官员最喜欢扯蛋，扯起来没完没了，谁能受得了？民意想：我那个零件也被摘除了，应该没事了。这时，中国官员走了过来，民/意只觉得下身剧烈疼痛，就昏死过去了，等到民意醒来之后，很痛心地说：我只知道中国官员喜欢吹牛B和扯淡，却忘了他们更喜欢***民意啊！

原来，这“吹牛B”、“扯淡”与“***民意”，有时候也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