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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让我如此幸福《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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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4: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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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幸福!”1844年,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39岁,到哥本哈根25年。这一年,他有三件大事:写出了代表作《丑小鸭》,结尾一句就是前面的引文;密友沙米索去世,“像一只美丽的野天鹅飞到更加荣华的世界去了”;作为丹麦的著名艺术家,他被国王和王后征召到著名的度假地福尔岛,参加宫廷聚会,朗诵自己的诗歌和童话。

由丑小鸭而白天鹅,君主临幸是个标志。面对这样的恩宠,李白或苏轼或安徒生的心态其实差不多,不会有太多文化差异,左右其举手投足的,是共通的人性。相对而言,安徒生更不含蓄些,1844年的恩宠,在他的自传里是件幸福的大事,“正是这个时候我才懂得用我的整个心灵去爱他们。”随后,在描述国王时,伟大的童话作家使用了“厚道”、“最仁慈的”等一系列形容词,一种天鹅式的肉麻从字里行间扑面而来。此时去看同年写就的《丑小鸭》,特别是结尾那句感怀,味道就更复杂了些。

恩宠之下,自传的总名目大概就此脱胎而出——它叫作《真爱让我如此幸福》。而我觉得——很多人最近也觉得——《丑小鸭》才是安徒生真正的自传。从鸭子到天鹅,他用一个动物的故事来比喻自己的一生。而作为人,他正在为自己终于进入上流社会而沾沾自喜,正在为国王的厚爱而感恩;他正专注于他的“夜莺”,他一生中最后的爱人珍妮·林德的一颦一笑,他反复谈论爱,他反复强调自己的幸福感,这种反复,看上去更像是想把谎言变成真理的努力,或者一个心虚的人高声大喊:我不是贼。

把自己变成动物时,安徒生变得更加真实。他自卑,他怯懦,他高傲。这种感觉翻成中文,大概就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东西方的文人同样坚信,自己不是凡物,可以通过某种进化方式,变成更高等的动物;所谓人往高处走,背后有条虚无的进化脉络,大家都想由虫变龙,由猫变虎,地球上那么多动物,此时正是绝佳的参照物。

2005年4月2日,安徒生200周年诞辰。此时,我们尽可以讨论一个已逝大师的种种不是,因为这会显得自己很勇敢,而经常讨论热门话题,也是一种由丑小鸭而天鹅的进阶修炼。这是专栏作者这个群体的卑劣之处,这两页报纸上的其他人要是不同意,那就我一个人认领好了。也许我比他们更要求进步——如果碰巧没人纪念张国荣逝世两周年的话。

1844年有件事不得不提:在伦敦,一本关于动物和进化的热门书籍正在流行——罗伯特·钱伯斯的《自然创造史的遗迹》。这本书里,作者隐约地提出,人可能是由某种低等生物演变而来的。15年后,《物种起源》诞生,人类的动物观念被彻底颠覆,人类开始真正相信,我们,也不过是种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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