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真相《那一场青春的狂飙与梦魇》

《首富真相》：那一场青春的狂飙与梦魇

文/肥波

“你给了我一个江湖的梦，但我却看不到江湖的边。”电影《卧虎藏龙》里的玉蛟龙有一天对她的师父这样说，这句话或许送给年轻的首富黄光裕更为合适。

很多年以后，如果有人试图书写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记忆时，无论他是小说家还是戏剧家，或者是历史学家，恐怕都会对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以及那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感到着迷，我们甚至可以想象，一旦触及这个名字，就如同复活了一个时代。

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年轻人的故事几乎包含了一个时代所有的戏剧性元素——激情与梦想、快意与恩愁、欲望与野心、欢乐与忧伤、希望与绝望，造化与宿命。

事实上，在当下讲述这个年轻人的故事是困难的，他的结局依然是个悬念，关于案情的每一个动静都会煽动世人的神经，而那些与之牵连的人也将逐一浮出水面，在黄光裕的个人奋斗史中，人们将看到一幕幕极有中国特色的社会生态图景，或许最后的真相将永远成为浮在海面下的冰山，那些最真实的细节只能深埋在当事人的记忆中，但通过《首富真相》的记述，还是可以嗅出我们这个年代所特有的气息与魔力。

简单地说，这个时代既可以把人送上梦想的巅峰，亦可以使其坠入幻灭的谷底，既纵容一切冒险与征服，也处处充满陷阱与禁忌，它既可以导演一个人的红与黑，也可以宣告一个人的罪与罚。

首先要感谢本书的作者，他以细腻的笔触，以及足够的耐心为我们徐徐展开了黄光裕的人生画卷，虽然书名听起来有些火暴，但客观地说，这并不是一本以爆料为噱头的追风之作，正如作者自己所说，他力图“将黄光裕的个人商业生涯置入到如此波澜壮阔的中国社会变迁及商业发展历史之中时，会呈现出一种难得的深度与广度。”尤为难得的是，作者始终以平实的笔调展开叙述，没有夹杂个人的情感判断，但随着时间镜头的转换与步步推移，我们可以在事实的空白处读出更多的意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本的价值更在于事实本身，作者的克制恰恰为读者的想象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如果你有足够的想象力，它几乎可以容纳个人情感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反射。事实上，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生活经验从这个故事里找到情感的触点。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一人成败，众人评说。尽管黄光裕的人生历程可以从各种角度展开评判，但不知为什么，我更愿意将他的故事看成一部时代的大片。

很多人应该都看过美国大导演科波拉的经典影片《教父》，而黄光裕的故事则是一部中国版的《教父》。20世纪80年代，这个不名一文的年轻人从一个国家的边缘出发，短短20多年后，在亲身演绎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传奇之后，他成为了这个国家的首富，还有什么虚构的故事能比他的个人历史更令人热血沸腾而又心悸的呢？在这20多年里，他究竟是怎样走过来的？他怎样改造了世界，又是怎样不可避免地为世界所改造？这些年他收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可以说，其独特的成长环境、跌宕的人生经历、动荡的心路历程丝毫不逊于美国版《教父》的艺术虚构。

同时，这个故事的结局很容易让人想到另一部经典影片《美国往事》——这部青春的史诗讲述了美国历史上一段非常特殊的岁月，那些纯真的梦想，荒唐的青春，蔑视一切的勇气，对现实伦理的肆意嘲弄，为实现理想的不择手段，以及友情与背叛。影片结尾时，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主流的主人公之一感到大限已至，在见到了最好的兄弟一面后，他悄悄离开了客厅里喧闹的宾客，不失尊严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或许所有真正的青春都蕴涵着可怕的激情、叛逆的行动，都渴望无所顾忌的狂奔。因此，我更愿意把《首富真相》看作是一个超越财经范畴的文本，通过黄光裕的人生传奇，我们看到的与其说是一个人的遭遇，毋宁说是一个时代和国家的故事。

作者如是说：“从1969年到2009年，对于正好步入不惑之年的黄光裕而言，在这14600个日夜中，这个国家所发生的每一次宏大事件、每一次细微的脉动、每一次兴奋的呼叫、每一次沉重的叹息，都在他个人的生命历程中烙下了或重或轻的印记。”也有媒体不无惋惜地说：“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被查事件，黄光裕完全可以成为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最佳代言人。”但不知有多少人会问，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宿命吗？

青春如大江东去，独自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实际上，在谈论这个年轻人的故事时，人们之所以为一种莫名复杂的情感所缠绕，乃是因为他所遭遇的时代正是我们所身处的时代，他的奋斗与呐喊也是我们潜意识中的冲动，他所度过的青春也是我们最好的时光，而他的梦魇，也是我们或多或少共有的焦虑。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命运女神最终选定了这个年轻人作为一幕时代悲喜剧的主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