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输入韩良露的本书自序,实在是喜欢那句“懂得饮酒的人,也知道在醒与醉之间的微醺,也是人类灵气最飞扬之时,微醺之时,有着奇异的清明……”
美酒有灵。
Cheers pals!
——《微醺之恋》自序 · 韩良露
据说在日夜交界之时,如黄昏及清晨,是天地灵气最活跃之时,诗人多好歌咏晨与昏,确实有其道理。
懂得饮酒的人,也知道在醒与醉之间的微醺,也是人类灵气最飞扬之时,微醺之时,有着奇异的清明,如同用迷幻的眼神看3D图画,只有眼焦涣散,才可能看到隐藏的力体图形。
微醺时,暂时失去了外界的执着,而进入内心的洞见,真实面对自己。有人微醺则微笑,仿佛心内端坐一欢喜佛。有人微醺却痛苦,其实心底有一大伤口。
有人微醺时学飞,站在桌上两手伸张,有若蜻蜓状,应当是心底有一自由虫,渴望变形为鸟。也有人微醺时,到处找人拥抱,可见平日多么寂寞难熬。
然而,微醺境界可遇不可求,许多饮酒者常犯一毛病:“一杯是必须的,两杯就危险了,三杯就觉不够啦!”要停留在微醺美景,当然不可饮酒过量,但世人饮酒,多如深夜在无人的路上开车,一不小心就纵饮起来了。
饮酒过量,不仅不宜开车,且不宜任何事。饮酒过量,只得滥醉,目的是忘记自己,不像微醺时,才懂得分辨薄醉、微醉、陶醉、迷醉、沉醉的百般滋味。只有微醺,人们才能重新忆起自己。
我好饮酒,但大多遵守微醺之道,以不辜负当前美酒滋味,美酒是需要善解者的用心体会,像美国小说家福克纳曾说苏格兰威士忌是“最接近月光的东西”,而热爱英国麦酒的莎士比亚则说“人生美名不若一壶麦酒”;而不少中国诗人都爱在诗中歌咏着酒,白居易说的“烧酒初开琥珀香”,李贺说“小槽酒滴真珠红”,王维“劝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而李清照则“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饮酒,做酒仙、酒翁、酒圣、酒雄都可,但不宜成酒鬼、酒疯、酒狂。前者令人羡慕,后者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女人喝酒,自古有忌,但女人其实是比男人懂得善待酒的,女人饮酒,多细啜慢饮,珍惜酒性酒意酒情,如同女人对待交欢,很少急就章,匆匆了事。可有的男人,与酒交欢,却如莽夫,只顾大口拼酒,全不管酒的感受。
有一日剧,名为“葡萄酒专家”,其中有一位视世界为酒的舞台的酒侍(Sonmmerlier),就常常在看到人们在糟蹋酒时,说他听到“酒在哭泣”。
现代高等物理学指出宇宙本是一复杂的电子活动全像,人是电子活动场,就业是电子活动,当人碰上酒犹如电子活动的交沟,微醺是天人合一,滥醉却成了天人交战。
饮酒,以品情为上,品酒为次;不必役于物。偶听说某些自认荷包满的人,常夸示自己非名酒不喝,便觉此等人士太过执著于物,反被物所害。
凡天下之务,必有宜时宜地宜人者,绝非同一标准放诸世界而皆准。在日剧“葡萄酒专家”中的酒侍,懂得为一旅途疲惫又寒冷交加的客人准备一壶刚烫好的加味红酒,用柑橙片、柠檬片、豆蔻、丁香煮上红酒,让旅人一洗困顿。如果此时还坚持名贵酒为上的人,只会糟蹋了好酒。
酒亦有不同的日夜时钟和季节月历,如清晨薄暮宜清凉的白酒,日正当中宜清洌的啤酒,午后打盹时宜温和的麦酒,晚间开胃醒神宜香槟,晚饭后抽雪茄时宜白兰地,晚寐上床前宜纯饮威士忌,在早春是喝茴香酒的好时令,夏季宜饮水果、花草酒,秋藏最适新酿成的薄酒莱,冬尽时又少酒为伴可暖心。
酒性不同,酒情亦因人而异,不管是一人独饮,两人合饮,三四人共饮,众人群饮,都有着不同的情境,人和酒的磁场相互消长,引出了不同的酒情酒意。
一人独饮,如精心打坐,全身投入酒的化境,只任思绪东飘西舞;两人合饮,共用一只酒杯或互相执杯敬酒,也许四目相知相对,以酒为友,也许互换迷茫的眼神,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时酒已化身为丘比特,在因酒意而泛红的眼神之间串红线;三四人共饮,最宜故友相聚,如苏轼所诗:“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众人群饮,顶好以香槟相会,当人人专注望着杯底往上飞扬的气泡时,会突然有刹那的宁静,如众人一起在祈祷。
我生来十分善感,饮酒时的人时地物事,总过后不忘,而每感怀于世间多变,只有酒常在。如今由酒作为引子,刚好如招魂般唤出无数记忆中的精灵,就有如酒中的乙醇精灵般,召唤出一场终生的微醺之恋。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3:56:2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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