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作练习《法国的浪漫献给农民》

“有一张脸，对谁来说都很陌生。黑的或者白的，也许长了疙瘩，但它甚至没有让一位大夫看过。这张脸的主人也许是个农民，在寒风中站了几小时，错过了吃饭时间，就为了看一场电影，然后幻想那些美丽的女人们。尽管他自己的生活是谁都不会拿来拍电影的，他的生活很糟糕，没有经过剪接，保留了所有的坏镜头。但我们现在想大家成为这张脸的观众。”这是法国某一届恺撒颁奖礼上，给“电影观众”下的定义。

我从来没有想过法国人是这样的。他们给人的印象，一如一个笑话：假设一女两男流落到孤岛上，如果他们是法国人，那么很简单，这两个男人的分工是当一个呆在床上时，另一个去修剪花园。美酒、美食加美色，这就是轻飘飘的法国人的生活。我一直保留着这种错觉，直至听到上述那段话，以及看到这本经典的《剧作练习》。原来，浪漫只是表象，骨子里的全是深情。

他们不会像美国教授们那样，当众“肢解”完当年的卖座片，找到构造的元素，然后告诉你，原样复制就可一步登天。法国人对待电影就像对待美食一样，你要享受到全过程。你要知道这个季节什么东西最新鲜、最好，然后走到市集上去，感受它们漂亮的色泽与质感，然后才是烹调，最后才是放进嘴里。不像汉堡包，拿来就一口吃掉。

他们希望你明白剧本写作已有5000多年历史，借着那些对知识和生命都深有了解的人的生花妙笔，令大家的人生充盈丰富，令民族内部产生凝聚力。而你要去做的是，开拓自己的人生，发现真正的自我。对一切保持好奇心，常常旅行，对各色人等怀有浓厚的兴趣，锻炼想像力如同锻炼一块肌肉，不要担心趴在床上做梦会浪费时间。你要成为一个懂生活的人，忘记别人的成功，然后独创出不可预知的故事，让偶尔闯入戏院的醉汉都能得到安慰。因为你要面对的唯一法官是，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的——神秘和最幽暗的内心。

这只是薄薄的一本书，像菜谱一样列有你所需要的一条条实际指导。但就像美食对于法国人来说，不仅仅是一口吃食那样，每翻一页你都能感受到他们对人生与艺术无私的、真挚的、深刻的爱。他们充满智慧，懂得事物的真正价值所在。

当法国人说，“巴黎下着雨，正是幻想的时候”，你知道他们是对那个伫立在寒风中的农民说的吗？他们的艺术是献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