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声》:善恶交错中的人性净化
范典/文
看一眼书页后的作者安·帕契特个人小像,觉得很年轻,有点像好莱坞女星娜奥米·沃茨,但不知是否这种面貌上的“像”,竟使她的书也有了好莱坞式的理想化。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南美某小国家为日本富商细川克实举行生日会,请来全球知名女高音罗克珊与各国权贵齐聚副总统官邸,却不料被一群武装恐怖分子控制,作为政治谈判的人质,随之,这种对峙下的生活画卷徐徐展开。故事开头不错,一下揪住读者的心,紧接着恐怖、紧张的气氛慢慢瓦解,作者有意在叙述的过程中慢下脚步,以一种全知角度对各个人物作了过去与现在时态的交替描述,于是你就不必揪住心、诚惶诚恐地读,而是着字着句可以去分析作者的用意所在。显然,她更执迷于探讨人物在特殊环境下的相处及融合,这也很大程度上发挥了个人的想象度——比照该故事的政治、时代背景,用于文学的态度更为真挚热切。“挟持”成为显性的戏剧线索,“状态”却是本书的实质。
其实,电影史上有很多影片是有关这种“状态”描写的:《热天午后》讲述抢劫银行的匪徒与职员间的对峙和融合(根据真人真事改编),《中央车站》从一老一少相互帮扶从“终点”回到“起点”,《闻香识女人》也是一老一少之间的帮扶,《雨人》是兄弟间从排斥到难分难舍……它们中除《热》是表现群体状态外,其余都是一对一的组合,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有一个贯穿始终的情节主线:抢劫、寻父、旅行、遗产。也是这几条主线构成每个故事所特有的情境,假设《美声》拍成电影,情节主线一定围绕被挟持的这个过程,所有不同的人要在这个闭塞的空间、仿佛凝滞的时间段里完成一切交错、碰撞,并最终实现心灵中最为质朴也最为美好的蜕变——电影有戏剧冲突才好看,将风马牛不相及之人在一开始便用巧合手段串在一起,通过文化、心态、年龄等差异造成戏剧悬念,让观众对接下来的剧情有所期待和发现。《美声》显然跳脱了这种传统模式,所以选了各阶层的代表,权贵显赫(上至副总统、富商、官员)、中层(翻译家、歌唱家、牧师)、底层(恐怖分子),它试图从差异中去发掘每个人都具有的良知,使得这些人模糊了身上的社会特征。喜欢看刺激的人肯定大失所望,作者有意要淡化这层硬性冲撞,而让“人性”作为最终实现的目的,使其达到理想化的统一。
安·帕契特乐意沉湎于个人的想象和细节的堆垒当中,可以看出她的文字功底不在话下,如同古典派画家勾勒出来的画作,精致漂亮。除此,对人物的全知性角度犹如俯临众生,对一切善与恶的交锋都予以了宽容的态度。书里提到的“歌剧”如同牧师的施教,虽然不能解救恶徒生命,却可以净化他们的心灵,使他们身不由己地脱离“恶”的囿制,回到作为“人”本身的一些趣味意识中来。作为善恶两方,作者尤其对细川、罗克珊、健、卡门、比阿特丽斯等人做了细致的写实,每个人都有极明显的特征,比如:细川的镇定、罗克珊如夜莺般的嗓音、健对语言的天赋与智慧、卡门的美貌与善良、比阿特丽斯从恶向善的回归……每个人都贴上了人类所特有的标签,他们都有擅长和缺乏的两面,而将所有人抱成一团,便几乎类同于全知全能的神。作者想表明每个人都是柔弱的,尽管立场、出身地位不同,但他们都是神的子女,理应得到同等的待遇。
故事的结尾匆匆收束,事先毫无一点征兆便闯入一帮正义武装部队,而且单从衣着辨别便枪杀了所有恐怖分子。这支正义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坏人,但人质们却试图保护恐怖分子——罗克珊护着有望成为音乐人才的恺撒,副总统鲁本抱着以实玛利的尸体痛哭,细川先生甚至为卡门挡了子弹——作者这样“疾风骤雨”似的收束的用意,看似不可理喻,其实是反衬此前所特有的安谧、怡静的氛围,你看,人质们心里流露出来的爱与希望正一点点感染和影响着作为恶势力象征的恐怖分子们,善与恶正在交汇融合之际,却突然被另一股强而有劲的力量给扼杀了,而冲进来解救人质的第三方(武装部队)明明是正义的代表,却突然在这种生冷的屠杀中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不得不看作是作者本身对人性复杂性的反思和嘲讽。
书名《美声》故名思义强调了音乐于各人性灵上的熏陶,它似乎象征了在人间善与恶的偏颇中,总会有一种真正“美”的东西存在,它是中性的,无关乎善还是恶、黑亦或白,就像爱情一样。比比皆是的歌剧选段,美妙婉转的歌声从女歌手的嗓子眼里蹿出来,正如本书一样,的确很美,而且美得过于理想化。
——已载于《深圳晚报》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3:50:24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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