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唯心所安，空谷幽兰》

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是否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甚至很多人无暇梦及。于我，至今还天真且固执地认为，我并不算得痴心妄想，也愿意用心经营，让自己趋向于一个诗意栖居的状态。“我只是给你一朵花，却从你的眼中看见了整个春天”，多年前偶然看到的这样一句话，似乎也可以作为一条捷径。即使现实中所取不多，但是珍惜感念会让心灵变得丰足。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身居陋室，安贫乐道，这未尝不是一种诗意的栖居。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陶潜的诗句再次印证了诗意栖居的关键，在心所安处。

近日读《空谷幽兰》，一个叫比尔•波特的美国人讲述他来中国深山寻访当代隐士的见闻。因为翻译的因缘和兴趣使然，他从寒山、拾得等人的诗作中看见一条清晰生动的线索，继而好奇这条线索是否已经中断。大约二十年前，这个美国人来到中国大陆，开始他的“奥德赛”（Odyssey：冒险之旅）行程，翻山越岭，非艰险僻静处不行。他惊异地发现，从台湾人那里听来的关于隐士已在中国大陆销声匿迹的传闻并不属实。在大山的深处，他发现了一些还在使用的 “茅篷”（指出家人在深山闭关专修的地方，有时也用来借指小寺庙或小的隐居处），发现了或修道、或修佛的隐士，并与他们有一些有趣的接触和对话。

继而他发现，这些真切的隐士并不是他意念中想象的那样：在云中，在松下，在尘世外，靠着月光、芋头和***生活，所需的只是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风雨晦暝之时的片刻小憩。与之相反，这些隐居深山的人或承担深重的孤独与贫寒，栖息在无人抵达之处，或在寺庙里忍受游客喧嚣、琐碎杂务，无所事事，或疾病缠身静待死亡降临。这样的栖居看上去与诗意相差甚远，然而他们显然坚持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生活。华山上有一位谢道长跟这个美国人说，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这种生活，“你必须头脑清醒，心地纯净”。

比尔•波特在寻访隐士之旅中发现，虽然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时间，但是“有人却能从独处中变得更有智慧、更为仁慈”，从这些人身上他看到了，只有当我们独处时我们才会更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与万物同在，而所追求的“独处”的乐趣，不是离群索居，而是因为更深的觉悟和仁慈，与大家更为和谐地共处。就像前面那位道长说的，自然就是不强求，而要想自然地行事、了解什么是自然的，你必须静修。